不过幸好,他有齐王李景遂帮忙,事情并没有那么糟糕。相反,杨琏从区区的将虞侯升为指挥使,从此迈入了中高级军官的行列,还是值得庆幸的。依旧沿着秦淮河走路,杨琏一边走一边想,不知不觉,离家不远了。
抬起头,只见前方人声鼎沸,十几辆马车排成一排,几乎要将路给堵住了。杨琏快步走了过去,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刚走过去,只见几名家丁模样的人,正抬着箱子,朝着客栈走去。
这一行人十分喧闹,街道上的四邻都看见了,不少人探出头看,奇怪地看着。杨琏快步走了过去,只见为首一人身材欣长,有些干瘦,面白却无须,到了门口,王虎迎了出来。
“我等奉陛下之命,特来宣旨,杨琏何在?”那人说道,声音尖锐,原来是名太监。由于杨琏是步行,这群人是骑马,而且早有准备,比杨琏来的稍微早了一些。
王虎一愣,自家老爷没有回来啊。但见这位公公是说奉陛下之命,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杨琏快步赶到,朝着太监施礼,道:“公公,我正是杨琏。”
“好。陛下的旨意,快接旨吧!”太监说道。
杨琏忙施了一礼接旨,太监微微一笑,朗声读了起来:“神武军杨琏,忠君爱国,临危不乱,于乱军之中,拨乱反正,于国于民,有莫大功绩。今特授予神武军指挥使一职,赏银鱼袋一个,金银绸缎若干。钦此。”
圣旨非常短,也没有特别的文采,想必是李璟觉得杨琏是个武夫,因此说的简单。在场的所有人都听明白了,杨氏客栈的主人去了苏常一趟,回来之后便升官了。只是那银鱼袋是什么东西?有的人不知,知道的人不免在一旁解释。银鱼袋不是官,而是挂在官员腰间的物品。
从唐朝开始,一般而言,三品以上紫袍,佩金鱼袋;五品以上绯袍,佩银鱼袋;六品以下绿袍,无鱼袋。南唐承袭大唐,制度也差不多。杨琏的指挥使一职是从五品的官职,勉强有资格获得银鱼袋。但天子赏赐银鱼袋,是一种荣耀,不是官阶到了就能获得赏赐的。
杨琏起身领旨,心中却微微心惊,刚在在宫城里,李璟对他是各种试探,若不是他沉着冷静死不认,恐怕已经被甲士分尸。刚给了自己一记闷棍,随后就派人来宣旨,弄得不少人都知道,这是在给自己蜜枣吃啊。果然是圣心难测,李璟虽然是一个文人,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太监令人放下礼物,带着人走了,杨琏眯起眼睛打量着他们离去。王虎反应过来,媚笑着走了过来,道:“恭喜老爷。”
杨琏被笑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忙道:“快去烧热水,老爷我好几日没有洗澡了。”
“是。”王虎匆匆而去。
礼物都被杨琏收了起来,小二黑、赵鹏忙的不可开交,四邻如闻到了血的蚂蝗,纷纷赶来,杨琏可是这条街出的第一个五品大官,怎能不巴结?杨琏想了想,让小二黑收下了礼物,又在酒楼宴请了各位。
直到月芽爬上树梢,杨琏才送走了众人,心想这比打仗还累。回到客栈后院,洗了澡,舒舒服服睡了一觉。
第二日起来,出了城门,去军营内点卯,李征古、高审思、朱匡业已经回到了军营,正在商量着什么,得知杨琏回来,都松了一口气。昨日三人分别觐见天子,各自有不同的遭遇,想起来都特别让人唏嘘。
尤其是李征古,自动下跪认错,恳请陛下处罚,李璟毕竟宠信李征古,也知道他带兵能力不强,故作责骂一番之后,便让李征古先回营。高审思受了伤,还没有好,李璟让他好好养伤,别的倒没有提太多。至于朱匡业,依旧是天雄军的统军,不过俸禄被降了一般,算是责罚。
让三人疑惑的是天子对败兵的态度,昨日还说要严惩,所有参与造反之人一个不留,但今日一早,就派人送了信来,说造反之事,已经明了,是吴越人从中捣乱,天子仁慈,允许众人戴罪立功。
三人原本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等到问起杨琏,杨琏不动声色提起,三人这才明白,是杨琏的缘故。只是都不解,天子怎会答应杨琏的请求?
杨琏却十分明白,如果李璟早就想要坑杀这些士兵,早就动手了,甚至可以兵不血刃地杀死所有人。他只要以犒军为名,在食物里下毒,神武军、天雄军一个人都逃不掉。只是这样一来,一万人暴毙,所有的矛头都会指向他,就算是皇帝,也得掂量掂量。
如今,他故意卖给杨琏一个人情,同样卖给了神武军、天雄军全体士兵一个人情,显示出他宽阔的胸怀,给世人一个大度的印象。杨琏也不懊恼,这对于他来说,是双赢的局面。
当日,神武军、天雄军的士兵接受安排,按照编制回营,由于神武军第一指挥的指挥使战死,杨琏便顶替了他的职位,陈铁被升为都头,依旧在杨琏部下,林仁肇被升为第二指挥的副指挥使,暂时代理第二指挥。至于第三指挥依旧是周弘祚,其他指挥同样不变。李平、姚凤等人也都升为都头。
杨琏升职,同为指挥使的几人都来相贺,杨琏忙完了事情,请几人在酒楼小聚,只有那周弘祚借口身体不适,没有赶来聚会。想必是见昔日的将虞侯迅速升职,居然与他平起平坐,心中不爽罢了。杨琏也不在意,与众人畅饮大醉方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