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汉用筷子敲了下酒杯,发出声清脆的响儿:“欸——承包制!全厂的职工都指着他一家吃饭,你说牛不牛气?”
“我明白您说的。可现在讲的是自由市场经济,大家百花齐放,要想承包垄断可不现实。”沈识沉声道。
“谁他妈跟你说要搞垄断了?”醉汉骂了句。
沈识没回口,示意他接着往下说。
“学校,有专门承包学校的食堂。企业,有专门承包企业的餐厅。这叫什么?叫对口。这道理你们不是明白么?怎么往大了说,一个个头头是道。放到自己身上就拎不清了?”
沈识和南风的眼睛几乎是同时间一亮。
醉汉咧嘴一笑:“至于你的这位朋友究竟要去对什么口,你自己刚刚不是已经把答案说出来了么?”他笑容一敛:“安城适合什么,安城人就适合什么……小子,我拍你一下脑袋,就是想把你拍醒喽。还不敬我一杯?”
沈识闻言赶忙起身,亲自跑去温了壶酒,又毕恭毕敬地给醉汉倒上:“您喝,我陪一个。”
看着沈识仰头喝光杯中的酒,醉汉点头道:“不错。识人、眼界、心怀皆经得住考验,黄皮子果然没看错人。”
醉汉喝了沈识敬的酒,方才装出的酣醉状态此刻荡然无存。
“正式介绍一下,我姓白。过去在安城有个不怎么响亮的称号,白刺猬。”
沈识和南风闻言皆是一愣,两人互看一眼,了然这是真的遇了贵人。
“久仰白三爷大名。”
白刺猬挥挥手,无所谓道:“嗐,什么三不三爷的,叫的我跟个土匪头子似的。过去老子就不喜欢这称呼!我是大夫,你们管我叫声白大夫或是白三哥都成。”
“沈识、南风,我经常听黄皮子说起你们。不瞒你们说,这次就是黄皮子叫我来助你们一臂之力的。当然……”白刺猬眼珠子一转:“我找灰耗子,还有些私事要办。”
此时的小酒馆里只剩下他们一桌客人。酒馆老板撑着胳膊肘,趴在柜台上昏昏欲睡。昏黄的灯照在脸上,没有一个人还带着醉意。
“明天中午12:00在建国饭店,我带你们见个人。”
白刺猬夹光了盘中的最后一粒花生米。
……
沈识和南风把白刺猬送到建国饭店客房部的房间里,安顿好了方才离开。
两人并肩走在无人的巷道里,头顶是一轮满月。
蛐蛐儿和纺织娘在草丛里闹个没完,风卷着黄了的叶子将其送到尽头的池塘,轻轻飘着,荡起水纹。
秋天果然到了。
“在想什么?”沈识脱了外套,顺手搭在南风身上。
南风将衣服还给沈识,笑道:“哪儿这么娇气?”
“问你话呢,在想什么?”
“想以后。”
沈识闻言,伸出手抓起南风的手揣进自己的口袋,将人紧紧抓牢。
十指相扣间,再不需更多语言。
……
两人拐进一条巷子,又转了两道弯便进了渔火巷。
“南风,今晚别走了。”
“哥,有未成年在呢。”
沈识笑着用脚背踢了南风一脚:“你小子怎么这么不纯洁!”
“哦?我还以为你是在说潜台词。”南风狡黠一笑。
“抽根烟再回屋吧。”沈识摸出了烟盒:“要不?”
“要。”
两人一人一支烟地站在街灯下面抽。间或来的风,将烟灰吹成白色的灰,落在衣服上。
就在此时,只见渔火巷的深处走出了一个小小的身影。
她穿着白色的连衣睡裙,踮着脚尖翩翩起舞,不时还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小兔?”南风震惊道。
他回头看向身旁的沈识,只见对方眉头紧锁,抿紧了嘴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