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节(1 / 2)

严家长女 茗荷儿 2473 字 11小时前

严清怡讶异了下,却不打算多问,思量片刻,鼓足勇气问道:“你待会儿直接回府吗?方不方便帮我送封信到驿站?”

魏欣爽快地答道:“没有哦不方便的,驿站离得不远,我让车夫拐个弯就成了,信在哪儿?”

严清怡打开柳条箱子,从最底下掏出封好的信,重新研墨将地址名讳写上去,吹干墨,递给魏欣,“麻烦你。”

魏欣扫一眼信皮,见是个男人名字,又瞧见严清怡羞怯为难的样子,突然明白几分,压低声音道:“这就是你说的,能和和顺顺,生活清贫寒苦也没什么的人?”

严清怡面颊“腾”地红了,却没有否认,点点头,同样低声道:“他去宁夏谋前程,应允三年后回来娶我。”

“你呀,”魏欣盯着她,恨铁不成钢地说:“别人的事儿你说起来头头是道,怎么轮到自己就犯糊涂,这终身大事岂能随随便便地答应,如果他回不来呢?而且你这是私定终身,名声还要不要了?”

“就是因为有这个顾虑,才没有定亲。他说,要是能回来,就风风光光地娶我,如果不能,我就另外许人。” 严清怡低着头,声如蚊讷,“阿欣,你不知道,在济南府的时候,有阵子我险些撑不下去,是他帮我扛过来,他也救过我。我没奢求荣华富贵,就想有个人能跟我一起撑着天。左不过是三年时间,我愿意等他……我明白这不合礼数,不敢随意找人帮忙,可又着实记挂他……”

以前写的信,不过是泛泛之谈,被人瞧见也没有失礼之处,可昨天写的,却是诉尽衷肠。严清怡真的不放心交给孙婆子。

想一想,见面既不可能写信也是这般不便,不由觉得心酸,眼泪簌簌而下。

魏欣忙道:“我又没说不帮你?你……”掏出帕子给她拭泪,“你做什么我都会帮你,可你千万得注意,一定不能被人知道了。”

严清怡接过帕子,可泪越拭越多根本止不住,索性一把抱住魏欣,呜咽道:“阿欣,我就知道,你最好了。不管什么事,你都会帮着我。”

前世,在郭家,还有件令她万般不愿想起的往事,每每想起来都让她恨不得去死。

郭蓉带着她四处参加花会宴请时,曾经遇到一个人。

严清怡至今都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只记得她姓陈,长相很普通,个子也不高,说起话来有些磕巴,总是跟在她堂姐后面。她堂姐与郭蓉等人经常以学她说话为乐。

就有那么一天,郭蓉等人在湖边钓鱼,因怕惊了鱼,把丫鬟们远远地打发走了。

那个陈姑娘也属于不被待见的,被一并撵出来。

陈姑娘磕磕巴巴问她是不是姓罗,说有个说话声音很粗的魏姑娘,四处打听她的下落。

她一听就知道是魏欣,便请陈姑娘帮忙给魏欣带个口信。

后来颜氏病重,郭蓉好长时间没有参加过宴请,她也没有机会再见到陈姑娘。

郭蓉有位兄长,叫做郭进。

有天郭进拦住她,说他那里有封信,是魏五写的,让她随他去拿。

她当时有些熬不下去了,把魏欣当成了救命的稻草,尽管觉得不妥当,还是跟了他去。

郭进拿出信来,却不给她,笑眯眯盯着她瞧,“听说你是阁老家的孙女儿,我还从来没玩过大家闺秀,你好好伺候我,我就把信给你,往后让你吃香的喝辣的,管饱阿蓉再不敢打骂你,如何?”

她怎可能应?

但是又急切地想看到信,跪在地上一遍遍地求他。

郭进拿出四封信挨个看了看,挑出一封来,手指捏着她的下巴,狞笑着道:“这样吧,强扭的瓜儿不甜,大爷我向来怜香惜玉,就给你点时间考虑考虑。今儿你让我亲个嘴儿,我先把这头一封信给你。”

说着,不等她反应,就朝她压下来,满嘴臭气熏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她拼命推却推不动,反而被他箍得更紧。他滴答着口水的舌头往她脸上蹭,手不安分地往她衣襟里塞。

她无计可施,张嘴咬在他下巴上,趁他吃痛,夺过信就跑。

回屋之后赶紧掏出信,信上写着槐花胡同口有家面馆,经营面馆的两口子是魏府下人,让她有什么为难之处尽管跟做饭的妇人说。

她泪如雨下。

她认得那个妇人,每次经过面馆,妇人都会站在门口和善地冲她笑,有时候还问她在郭家过得好不好。

她爱面子,捱了打骂从来都是忍着,不肯被别人瞧出来。

所以每次都说很好,很好。

信是半年前写的,面馆两个月前关张了,据说是男人不当心摔了腿,回乡下养病了。

她明白魏欣的意思,如果她过得不好,魏欣会想法替她换个主家。她是官奴,只能买卖不能赎身,除非满了十年,或者经过官府特赦。而那个时候,罗家案件余波未消,谁也不敢冒着触怒天颜的风险开出赦令。

可她每次都对妇人说很好很好。

郭进那里有四封信,那就是说魏欣至少给她写过四封信,她却从没回过只言片语。

仅有的希望不曾点燃就已然破灭。

而且清清白白的身体也被郭进的爪子碰了。

她既是绝望又是羞惭,俯在床前哭成了狗。

第二天,郭蓉就四处找她的玉簪子,诬陷她偷了东西。

转世为人,严清怡从来不愿想起此事,仿佛不去想,那件事就没有发生过。郭进没有用湿嗒嗒的舌头舔她的脸,而那双脏兮兮的爪子也不曾伸进她衣襟里。

可在桃花会见到郭蓉,结痂已久的伤痕重又被扒开,血淋淋地摊在她面前。

魏欣又跟前世一样,坚定不移地支持着她。

前世,她们自幼相识,先是一起玩儿,慢慢才好起来的,而这世,才认识不过半年,魏欣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

对林栝的思念,对魏欣的感激,对将来生活的渺茫尽都压挤在一起,骤然迸裂,一时教她无法承受。

严清怡哭泣了好一会儿才渐渐收住泪。

魏欣出去吩咐春兰端了水来,不用丫鬟伺候,自己拧了帕子给严清怡擦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