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然还没知足,可是至少还挺乐呵的。
唯一有一点点小膈应的是,她总不能将星楼给尽数压下去。
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作为侧福晋,她压不下去嫡福晋倒还罢了,可是就连一个阿哥爷名下的官女子也压不下去,她是有些不服气的。
可是偏偏这星楼就是除了包衣出身之外,其余各个条件全都在她之上。
首先,星楼是皇后娘娘宫里赏出来的官女子,又是最早到阿哥爷房里伺候的;
再者,星楼一家是内务府世家,数代管理织造和税关,乃是内务府的豪富之家;
此外呢,星楼家不仅有钱,也还有官儿——她阿玛成文现在是内务府大臣,响当当的正二品呢!
如今星楼的阿玛也正好儿跟阿哥爷的舅舅、承恩公盛住一起在皇陵监造呢,便是为了照应舅舅,阿哥爷便自也会对星楼格外好些。
故此,阿哥爷来她屋里的日子,倒跟去星楼屋里,是对半儿分的。
她平素当着阿哥爷的面儿,自是没法儿拿星楼如何;可是,一旦阿哥爷不在家,她便摆出侧福晋的身份来,没少了给星楼立规矩。
不过她也不傻,便是要整治星楼,也不能她自己直接着来。她都是拿那赵氏做筏子。
赵氏跟星楼是一起进阿哥爷的房里最早伺候的,且那赵氏还是孝淑皇后亲赏的,从身份上来说,可以压星楼一头去。
况且,五月间皇后娘娘驾临撷芳殿的时候儿,不也是对这个赵氏恩赐有加么?又是赏簪子,又是赏胭脂的,那正可以拿来做话题。
趁着月底,她叫四全将阿哥爷夜晚陪寝的记档取来。
四全没敢直接答应,只说还在宫殿监值房那边儿存着,他得去领。
绵宁侧福晋便叫四全拿了她的对牌去领去。
实则四全是避开众人耳目,还是钻进正房去问舒舒的意思了。
舒舒守了几个月的孝,已是寡淡得嘴里都快没味儿了,还得见天儿眼睁睁看着阿哥爷分别在侧福晋那头儿和星楼房里串换着歇息,更叫她嗓子眼儿只能涌起酸水儿来。
今儿听了四全的回话,她终是笑了。
“她要那记档册子?那就给她!”
原本这册子只是舒舒一个人把着的,绝不肯给侧福晋看。可是如今么,反正舒舒自己也在守孝,这册子暂且与她没有半点干系,她乐得看那几个为了这个折腾去!
四全捧了记档的册子来给侧福晋看。
侧福晋翻看了,便笑了,“……如今福晋尚在孝期里,家里的事儿,阿哥爷都交我管着。如今国孝期刚满,咱们家里的头等大事,便是阿哥爷子息之事。上回皇后娘娘驾临时候儿的教诲,你们想必也都听见了,这可是皇上与皇后的旨意,咱们怠慢不得。”
“故此啊,这事儿我便是不想管,却也责无旁贷。这几个月去储秀宫请安,皇后娘娘没断了问我,咱们家可有谁有信儿了……可惜咱们家人少,阿哥爷目下就咱们三个,那咱们三个就责无旁贷不是?”
侧福晋说着将册子向星楼指了指,“……这天,这天,还有这天,我明明记着都是安排了赵格格去伺候阿哥爷,怎么到头来落到这记档册子上的,却变成了那格格你啊?”
星楼的脸腾地就红了。
她忙看一眼赵氏,站起身来道,“回侧福晋……此事,我事先也并不知情。原来是侧福晋早已安排好的么?此事自不是我该事先打听的,所以阿哥爷晚上推门儿就进来了,我便也没想到这是安排给赵姐姐的……”
侧福晋便乐了,“你说的也是。阿哥爷既然都进了你的屋子了,你总归也不能将阿哥爷给推出去不是?”
赵氏的面色便有些变。
赵氏原本在二阿哥所儿里是最不受重视的一个,虽说是孝淑皇后指给的,但是阿哥爷从一开始对她就淡,没有对星楼的那种情分;更要紧的是,孝淑皇后没几天儿就薨逝了,她便连最后的倚仗都没了。
她这几年也渐渐学会了凡事不出头,反正她一没名分,二没阿哥爷的宠爱,三没个靠山的,她只想安安静静地过完这辈子也就是了。
倒是皇后娘娘五月的时候儿来那一趟,又是赏给她簪子,又是给她胭脂水粉的,倒叫她的心也开始有些活动了……
这后宫里,所有的宠和怨都绝非没有缘故的。她便猜想着,皇后娘娘或许是想抬举她了。
皇后娘娘自然不会用她来跟福晋和星楼争,毕竟这二位都是皇后娘娘的自己人;但是皇后娘娘却可能叫她跟侧福晋争啊!
自从当年那前克勤郡王冲撞的事儿之后,后宫里谁看不出来,皇后对这位富察氏侧福晋颇有些不待见了呢?
她的心一活,这便有些着急了。她想赶紧趁着这个机会,得了阿哥爷的宠爱才是正经——若能因此得了阿哥爷的子嗣呢,那她这辈子就也没白活不是?
她这便有些怨气儿,瞟一眼星楼,缓缓道,“……侧福晋说的是,阿哥爷既然都进了那格格的屋子,总不能给推出去。可是我瞧着十二这天,却有些不对劲儿啊。我记着那天早上来给侧福晋请安的时候儿,那格格不是才报了月信去,侧福晋也嘱咐那格格戴上金戒指儿了?”
这是规矩,妇人遇着月信,不能伺候阿哥爷,这便得提前上报一声儿,并以手上戴金戒指儿的法儿委婉地提醒阿哥爷,不便近身儿。
这自都是按月几乎固定的日子,可瞒不了人去。
星楼的脸腾的就红了,两手绞在了一处,垂下头道,“赵姐姐说的是……我原本也没想到阿哥爷那晚上也来了……我、我说过来着,可是阿哥爷说无妨,他就是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