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3、皇太子(2 / 2)

若是按着惯例,通常都是由继位之君来追封自己的生母为皇后,可是即便继位大典只在三个月之后,可是乾隆爷却也迫不及待地亲自来追封孝仪皇后,并不想将这个机会让渡给自己的儿子。

便是这一点点的情分,他老人家也要自己把着,不肯叫儿子在媳妇儿那专美了去。

因在谕旨里,乾隆爷已经直呼“孝仪皇后”名号,可见老爷子也是亲自给拟定了封号,连这个机会也同样不留给儿子了……

这个“仪”字,是当年高悬在孝仪皇后初封之时所居的寝宫永寿宫的匾额“令仪淑德”里的记忆,也更是“母仪天下”的无可比拟的高贵。

除了亲封孝仪皇后、亲拟封号之外,就连明年为“嘉庆元年”也说得清楚明白——这便是连十五阿哥的年号,也是乾隆爷亲自给取的。

这个年号虽说是此时才公布于天下,可是又哪里是乾隆爷此时才临时取的?三十五年前,十五阿哥还没出生的时候,乾隆爷在新年之时与大臣连句,所绘《岁朝图》中已有“嘉庆”二字。

冥冥之中,仿佛注定了当年出生的十五阿哥就是乾隆爷早已选定的继承人,故此当年这个词儿在三十五年之后,成为了十五阿哥的年号。

而“嘉庆”二字本义,又是吉庆、欢乐之意,正与廿廿为十五阿哥诞下的小三阿哥绵恺的名字里的“恺”字相呼应。

这才真真儿是一场普天同庆。

乾隆爷谕旨颁下,整个撷芳殿中所忙作一团。

乾隆爷命皇太子移居毓庆宫——曾经的皇太子寝宫。

便是各房都各自忙碌,可廿廿还是亲自率领刘佳氏、侯佳氏和王佳氏,到嫡福晋前行参见皇太子妃的大礼。

多年养病的点额,这一刻也是容光焕发,仿佛多年的病气已然都被喜气一扫而光。

点额含笑在空中抬手,“姐妹们都起来吧。这是咱们家的喜事,我的欢喜又何尝不是你们的欢喜?”

“虽说暂且家里只有我得了赐封的名号去,谕旨里暂且没有提到你们,可是再得三个月去,你们也必定各自得册封嘉位,到时候自都是内廷主位。姐妹们可别急。”

廿廿居首,含笑道,“多谢皇太子妃娘娘。”

点额听了更是合不拢嘴,便伸手过来握住廿廿的手,“瞧你,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她们这么说倒也罢了,偏你是最委屈的。你是皇上钦赐的侧福晋,不似她们是官女子、家下女子的出身,你本是太子爷的二妻,可是如今太子爷身份变了,倒要委屈你,妻变了妾去。”

因天子与皇子自是不同,皇子的侧福晋可是二妻,可是天子却极少封“活的”皇贵妃。除非已经没有了皇后,需要皇贵妃以副后身份统领六宫。

故此,皇子继位为皇帝,侧福晋也不能封皇贵妃。便如乾隆爷自己的老例儿,潜邸两位侧福晋高氏和辉发那拉氏,高氏封贵妃,辉发那拉氏只封娴妃。

从天子后宫来说,即便是贵妃,也终究是有些委屈了。

廿廿听得出这话里带的刺儿,便也只垂首笑笑,“皇太妃娘娘说的自然没错,在皇太子妃娘娘面前,我们这些人自然都是侧室、妾室。终究,皇太子妃娘娘是未来的国母,这天下,总不能好几位国母并列不是?”

“至于小妹心下,若是多少年前的老例儿,心下或许会有些委屈;可是今儿静聆了皇上谕旨里,皇上亲自追封皇贵妃额娘为孝仪皇后的深情,小妹心下便也释然了。”

点额不由得微微眯眼,“侧福晋这是将自己与额娘她老人家相比么?”

点额还有一句话没有问出口——“还是,侧福晋自以为将来自己的儿子也能如咱们太子爷一样,可以登上大位,承继天下?”

廿廿含笑,不躲不闪,眸子清凌凌地凝视点额,“……姐姐是太子爷的元妻嫡妃,想来姐姐不会将自己与额娘她老人家相比吧?毕竟额娘她老人家也不是皇上的元妻嫡后啊。”

正说着话儿,外头太监进来禀报,“回主子们,太子爷主子回来了,请主子们大门恭迎。”

点额神色一振,这便含笑道,“那是自然。如今咱们家阿哥爷可不仅仅是咱们自家的阿哥爷,更是咱们大清的皇太子爷了,便是咱们自家人,也不可有半点怠慢了去。”

点额亲自率领众人至大门外迎接。

点额的身份已定,已然是皇太子妃;廿廿等人还没有更改名号,故此点额自可端着,不必卑微,可是廿廿却是含笑,顺势膝盖一软,就要给十五阿哥跪下了。

皇太子赶紧扶住,无奈地笑道,“你啊,淘气!”

十五阿哥扶着廿廿的手肘,不叫她跪;可是后头刘佳氏、王佳氏已然跪倒,十五阿哥却是含笑受了。

侯佳氏先前还犹豫跪是不跪,可是见刘佳氏和王佳氏都跪了,她犹豫片刻,还是也跟着跪了。

皇太子含笑点头,“都起来,起来,啊。虽说汗阿玛恩旨已下,然则咱们这不是还在撷芳殿呢嘛。暂且先不必拘束,等过两天挪进毓庆宫去了,你们再改规矩也不迟。”

点额却高高扬起下颌道,“太子爷自是体恤家里人,然则太子爷刚得册立,自是前朝后宫都仰望着呢。既然太子爷身份已定,咱们自己家里却还不改规矩的话,那是不是意味着外人也可以不改规矩,依旧只当太子爷是十五阿哥去,不必心怀对皇太子的敬仰去?”

皇太子不由得高高挑眉。

点额环视几个人,“几位姐妹倒是都贤惠懂事,这礼行得真是好。妾身倒觉着,就叫姐妹们从此时起就严守着规矩吧,也免得再给太子爷添乱去。”

廿廿静静听着,抬眸冲皇太子淘气地眨眨眼,这便又膝盖弯一软,非要跪下不可。

皇太子哼了一声,又将廿廿给“拎”了起来,“太子妃既然这么说了,那该跪的便跪吧,也算为日后早早儿习惯了去。”

“至于你……”皇太子凝着廿廿,“你蹲个安就够了,哪儿能叫你跪去?”

廿廿便也不客气,淘气地笑着,极快地顺溜儿答道:“奴才谨遵皇太子爷的旨意!”

皇太子在手心儿里掐她,低声骂,“还来劲儿了是不?”

廿廿悄声而笑,嘀嘀咕咕道,“……奴才给太子爷跪安,自然是满心欢喜,这便可有劲儿了!”

两人一个要跪,一个非拎着,又是四目相对,嘀嘀咕咕的,点额在旁看着,忍不住眉头紧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