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初露一直不耻于当一个逃兵,可如今除了这样之外没有别的办法。
公园里安静无人,能听得到树上的蝉鸣。
隔着一条车水马龙的街道,路的对面站着一个面容俊朗但脸色阴沉的男人。
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视线看着对面马路公园的长椅。
裴朔年鼻梁上还架着一副眼镜,镜片有些反光,看不清他眼里的情绪,只能够从露出来的一小节手背上看到上面浮起的、因为过度用力而暴起的青筋。
他额头上浸出一层薄薄的汗,得到消息之后就立马赶了过来,一路上他都压抑着胸腔内那狂喜的心情。
唐初露身边的位置终于空了下来,哪怕她现在不接纳自己,他总有了要挤占进去的方向。
他看着马路对面那个男人肆无忌惮地陪伴在唐初露身边,再也没有办法维持表面的平静,狠狠地将手里的东西砸在了地上——
等那阵想要杀人的情绪平复之后,他才恢复冷静,深深看了对面马路的唐初露一眼,然后捡起地上的东西,转身离开。
既然他每次都慢一步,那他就没必要每一次都朝着唐初露走去。
裴朔年感觉到自己的良知在一点点被吞噬,这一次,他要唐初露主动来找他。
心理诊所。
催眠只能勉强稳住唐初露的情绪,却没办法控制她的感情。
不过只要能够保证她拥有最短时间的睡眠,不会因为依赖药物而产生抗药性,影响在医院的工作就好。
离开的时候,陆南方的那位医生朋友打趣地调侃了两人几句,陆南方很严肃地喝止了他,耳根却有些发红。
他有些慌乱地对唐初露说:“不用管他,他说胡话,我送你回去。”
唐初露本来想说不用了,但是看着他红到脖子后面的耳根,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
到了小区楼下,她解开安全带下了车,有些欲言又止。
最后还是走了过去,敲了敲陆南方那边的车窗,“……南方,这段时间感谢你的照顾。”
这么亲昵地叫他的名字的确有些难以启齿,但唐初露觉得自己应该早点表明态度,“我的情况你很清楚,短时间内我不想考虑感情的事……”
她本来想说得委婉一点,但是话一出口就看到陆南方的脸色变了变,一时懊恼自己是不是措辞太直接了,“那个……我乱说的,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有那个意思,我……要是我误会了,就当我没说……”
唐初露有些语无伦次,本来就在这方面不怎么擅长,此刻更显得笨拙。
陆南方恢复了神色,看她紧张的样子,忽然笑了,“我知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不用觉得有压力,我现在也只把你当做朋友来相处。”
闻言,唐初露立刻松了口气,“那就好……”
她轻松不少,没有注意到小区楼下一抹隐匿在昏黄路灯下的高大身影。
男人长身玉立,眸色比四合的黑夜还要浓稠,指尖染着一点红色的红光,白色的烟稀薄得几乎看不见。
陆寒时看着远处那两人过近的距离,目光如炬,烟烧到了指尖也置若罔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