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就想抬腿往门里面冲,但门口两名护院立刻上前堵住了她的前路。
少女一瞪眼睛就对他们出了手,她是有些拳脚功夫,但又怎么比得过能在宁端府邸前守门的,三两下便哎呦一声被推得倒退了几步,不由得生气道,“你怎么又不让我进门了!”
席向晚静静站在门口,端庄大气地朝她一笑,堪称高门贵女典范,“我宁府不接待你这样无礼的客人。”
“你——”少女气得直喘气,又气哼哼地往地上重重跺了一脚才道,“我清源冒昧前来宁府,但求一见宁夫人,未送拜帖,还请夫人海涵!”
席向晚见好就收,也没有再多为难这看起来几乎没有什么城府的少女,淡淡道,“钱管家。”
在旁站了半晌的钱管家默默上前,“是。”他对清源做了个引路的手势,而后便摆着一张木然死人脸跟在了席向晚身后。
翠羽离席向晚更近,她的手不怀好意地在自己的腰间摩挲着,心想要是清源还敢作什么幺蛾子,她翠羽就要抽剑不认人了!
而翠羽猜得没错,幺蛾子,清源是肯定要作的。
就在两人在正厅里落座、钱管家送上了茶水之后,清源捧着茶盏转了转眼睛,突然想到一计。她借着喝茶的动作悄悄将身旁果盘里头一颗长生果捡了起来扣在指间,而后调整了个角度,便弹指将其朝着席向晚的头顶射了过去。
翠羽早有准备,见势冷哼一声,腰间软剑弹射而出,银光闪过的同时在席向晚额前不到几寸的地方将长生果仁弹了回去。
那果仁就和长了眼睛似的,回去的速度比来时还快,扑地一声砸在了清源的鼻梁上,叫她顿时鼻子一酸,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大声喊道,“你耍诈!”
“兵不厌诈。”席向晚稳稳坐着一动不动,只抬手制止了身后的翠羽,淡淡道,“我说了,宁府不接待没有规矩的客人。你年纪不小了,再这般无理取闹,我要让人去都察院通报了。”
“你去啊!”清源胡乱擦着眼泪,“你一个妇道人家,难道以为都察院能听你的话?”
席向晚不置可否,“你说你有话要对我说,已经说完了吗?说完我便该送客了。”
清源咬了咬牙,她放下手臂蹬着席向晚道,“是不是你不让我兄长回西承?”
翠羽拧眉心想这小姑娘便真的是西承秦-王府养出来的,也太娇惯了些,这样八竿子打不到的事情也怪罪到夫人身上来。
她才想到这儿,却听见席向晚点头坦然道,“我若说是呢?”
“你怎么能这么自私!”一得到确认,清源火冒三丈,“你知不知道如今的西承民不聊生,内战不断,这时候正是最需要他来西承平乱的!大家都说了,他是最适合当皇帝的人,你却为了一己之私和儿女情长不肯放他回到故土,难道不觉得对不起西承的百姓冤魂吗?”
席向晚一哂,“大庆也很需要他,若是没了百官之首,朝廷就会产生动乱,届时若是大庆也有了什么一二,西承赔得起吗?你西承百姓的性命是西承那十八个就地称帝的人夺去的,倒是隔着千山万水怪到了我大庆来,当真好笑。”
“内战很快就可以结束的!只要兄长愿意回来,秦王-府和肖战都会全力支持他,等他平乱当了皇帝,西承自然就能太平了!”清源有些急躁,“我们只需要他回到西承称帝!”
“别天真了,小姑娘。”席向晚含笑道,“你的父亲当年选择放弃皇位的时候,他的拥簇就该知道自己的主子无心争霸,该散了。如今明明你们的太子也是个好的帝位人选,这些当人臣子的不但不选择支持正统的太子,反而跑来找前主子流落在外的亲生儿子回去夺权,这往小了说是不甘心,往大了说是要诛心砍头的。”
“皇位本来就该是我父王的,是我父王让给了先帝!”清源不服道。
“可笑。”席向晚摇头叹息,“先秦王决心将皇位拱手相让的时候,就已经放弃这份权力了。他若是当了皇帝也罢了,一个秦王的府中下属女儿都口口声声称自家王爷才是正统……”她轻轻冷笑,“难怪你们永远都在内战。”
“宁端是不一样的!他才是最适合当西承皇帝的人!”
席向晚将手中茶盏放在了桌上,瓷碟与杯底相撞发出了一声脆响。
那明明不是什么极为响亮的动静,清源却突然觉得浑身一紧,不自觉地就闭上了嘴巴,有些惊恐地望着席向晚:这个人和她差不多一般大的年纪,怎么浑身气势这样吓人?
“谁给你的权力决定谁是下一任皇帝?”席向晚盯着少女慌乱的眼睛质问道,“你们是觉得自己比皇帝更高,不甘心自己的意见不被认同,所以选择造反是吗?不论你们想要拥为皇帝的那个人愿不愿意,只要他当一个满足你们心愿的傀儡就行了,是吗?”
“不是!”清源立刻激烈地反驳,“我没有要强迫他的意思,若他真的不愿意,我们又不会逼他,只是嵩阳大长公主一直挡着拦着,我们根本没有当面问宁端他愿不愿意的机会!”
“你问过了。”席向晚无情道,“那日在都察院门口,你和我见过。”
“那……那是因为他不相信我是他的妹妹!”清源咬唇挣扎道,“如果他听我说过西承国内的惨状,一定会心生恻隐,跟我一起回西承帮助那些无辜被战乱波及的百姓!”
“不必等他这么麻烦了。”席向晚果决道,“我现在就能告诉你,他不愿意。”
“你怎么——”
“他娶了我,这还不够吗?”席向晚静静道。
第215章
宁端一进正厅, 就听见了席向晚的这句话, 不由得脚下一顿。
——席向晚当然是将毫无寄托和希冀的他紧紧栓在这地面上的一根锁链。
若不是席向晚出现, 那生死对宁端来说也并没有什么差别;可跟席向晚成亲之后,他自然而然地就生出了在汴京城留一辈子的想法。
别说是西承,哪怕只是出个公差, 宁端也是不太乐意的:少说也得离开汴京半个月了。
“你果然是个自私至极的女人, 满脑子只想着自己的安康快乐, 却不想想西承有多少百姓还在吃糠啃草——”清源果然被席向晚波澜不惊的态度激怒, 当她正要跳起来怒骂之时, 后头传来的冰冷话语却再一次将她堵了回去。
“清源郡主,使团在城门等您许久了。”
清源扭过头去,难以置信地见到宁端正站在她身后, 不由得瞪大眼睛, “兄长!”
“郡主的兄长秦王正在西承等您归去。”宁端冷漠道,“郡主请。”
清源当然不肯,她警戒地扫了一眼宁端手中的刀, 才道,“我们的父亲是同一个人,就是西承的前秦王, 西承的皇位原本应该是他继承的,他却将其拱手让给了先帝,但现在只要你愿意和我一起回到西承,我们就能将这个错误扭转回来,你才应该是太子啊!”
“西承有太子。”宁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再者,同方才阿晚说的一样,我娶了她,便绝不会离开汴京留她一人。”
“你居然——”清源非常不忿,“你可以将她带去西承啊!大不了我们将她也当成是西承的子民——”
席向晚在旁听得边笑边摇头,“你觉得你在施舍我?”
“我——!”清源猛然回头想要反驳,却发觉自己确实就是那个意思,不由得紧紧咬住了自己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