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向晚嗯了一声,待碧兰过来打起马车的门帘,就第一个从马车上走了下去,紧跟在她后面的是席卿姿,最后才是席青容。
镇国公府正门足有五丈宽,两边停满了达官贵人家中的马车,从车上下来的多是豆蔻年华的少女,偶有些年轻妇人走在其中,环肥燕瘦各有姿色,几乎成了一道风景。
饶是如此,席向晚眉眼平淡地从马车上下来时,原本聚成小团说话的人们还是不由自主地将目光移到了她的脸上。
“那就是……”
“汴京第一美人,席家的嫡长女。”
“……哼,也没传闻中那么好看!”
席向晚早已习惯将这些风言风语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她立在马车旁左右扫了两眼,立时找到了邹家的马车,也是刚刚才到,由另一个方向来的。
“晚姐姐,我们快进去吧。”席卿姿不耐地在一旁劝道,“门口人稀稀朗朗的,大家应该都在里面了。”
要不是请帖在席向晚手里,她才懒得一直和席向晚在一起!
“马上。”席向晚眼也不转道,“我等婉月姐姐一道进去。”
邹婉月小心地下了马车,一眼就从人群中找到了鹤立鸡群的席向晚,开心地朝她招手,稍稍加快步伐跑来,“阿晚!”
“小心些。”席向晚见她匆匆忙忙的样子,嘴角抿出一丝笑意,“别摔了。”
邹婉月到了席向晚身边,才喘匀气道,“我出门晚了些,还生怕错过你呢。”她说完,看看席向晚身旁的两名少女,“这是你家的两位妹妹吧?”
邹婉月和席向晚虽然是闺中密友,却没见过席卿姿和席青容,见这两人和席向晚站在一道,便合理猜测如此。
“这是邹家的姑娘。”席向晚介绍道,“这是我家二妹妹卿姿和三妹妹青容。”
邹婉月友善地和她们问候两声,心中却有些疑惑。
席青容也就罢了,席卿姿在前些日子传出了那样的传闻以后,居然还有脸面打扮得这样花枝招展来镇国公府?就不怕成为所有人的笑柄吗?
四人在镇国公府门口挨个递了帖子,因自带的下人不能进花园,因而都将丫鬟婆子留在了外围,并排正要跨进门里的时候,突然听见后头传来了不小的嘈杂声。
除了席向晚波澜不惊以外,包括邹婉月在内的三人都下意识地回过头去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是两名骑着马齐头并行而来的少年,一个五官深刻英俊潇洒,另一个唇红齿白风度翩翩,二人握着马缰说说笑笑,吸引了不知道多少沿街女儿家的芳心。
席卿姿倒抽了口冷气,雀跃道,“居然是他!”
她没想到,刚才在路上惊鸿一瞥的少年郎,居然真的掉头回来参加镇国公府的赏花诗会了!
席卿姿捏紧了挂在手肘上的金色披帛,深吸了一口气,决心主动去和那位公子搭话,抢在所有人面前给他留下最深刻的印象!
邹婉月也看得痴了,她不自觉地拽住席向晚的手腕,喃喃道,“阿晚,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公子……”
正要迈进门里的席向晚不得不放下了脚,她头也不回地道,“也不过一般英俊罢了。”
樊子期当然是俊美的,只是那俊美里多掺了一份阴柔,使他看起来总是有些羸弱,未出阁的小姑娘们常常被他迷得神魂颠倒,席向晚可不会。
再者,宁端可比樊子期好看多了。
“今日一过,又不知多少姑娘的心要掉在你身上了。”樊子期身旁的少年笑着揶揄道,“可惜,你只能从中娶一位正妻回岭南。”
“二弟说笑了。”樊子期有些腼腆地笑,颊边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酒窝,“咱们马骑慢些,别惊了她们。”
这两人中,虽然樊子期是兄长,可看起来,他的弟弟反倒更加年长一些。
这对出挑的兄弟俩一出现,众人便悄声交流起他们的身份来。
汴京城里的公子哥儿早就都是熟面孔了,若有两个这么出色的,早就应该崭露头角。
“是岭南樊家的嫡长孙和嫡次孙……”有知情人不无炫耀地讲解道,“那个骑着白马的,就是樊家的嫡长孙樊子期,他身旁的,应当是和他同出一房的亲弟弟,樊承洲。”
这人离席向晚四人不远,她的话被席卿姿也听了个清清楚楚。
原先席向晚还没在意,可听见后半句的时候,她猛地转回了头去,眼神直直错开樊子期的脸,落在了他身旁骑着棕色骏马的另一个少年人脸上,心中一时五味陈杂。
他竟然也来了……
“哟,我找着来汴京之后见到最好看的姑娘了。”樊承洲正要翻身下马,刚巧就看见了回过头来的席向晚,他调侃道,“就是不知道和那新的汴京第一美人比起来如何?”
樊子期也跟着看了过去,他敏感地察觉到席向晚视线中根本没有他的存在,反倒对樊承洲在意得很,稍稍拧了眉毛,低声道,“那就是席家大姑娘。”
樊承洲恍然哦了一声,他跳下马背,动作恣意又潇洒,“原来就是你要找的人。那岂不是……无巧不成书?”
“樊大公子,樊二公子。”席卿姿大胆地上前两步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她扬起了灿烂的微笑,“二位是遥遥从岭南赶来汴京参加这赏花诗会的吗?”
她的搭话其实并不高明,可巧在占了个先机,让不知道多少刚才立在周围没赶上去搭话的姑娘们都恨得牙痒痒。
樊子期将缰绳交给小厮,他微笑着朝席卿姿点点头,“难的的盛会,自然是要来的。不知道这位姑娘是……”
“我是汴京席家的姑娘。”席卿姿对着樊子期那张俊秀得过分的面孔,有些忸怩地低了下头,“若二位不介意的话,便和我们一道进去吧?”
原本还在冷眼旁观的席向晚顿时皱了皱眉,她轻扯邹婉月的手腕,“婉月姐姐,我们……”
“这……恐怕唐突了席姑娘。”樊子期的表情有些为难。
他细长的眉一皱,就令人忍不住心疼起来,好像令他困扰就是这世间最大的罪恶似的。
席卿姿脑子一懵,连连摆手,自觉地给樊子期找到了理由,“是我思虑不周,樊大公子莫怪!”
倒是周边的姑娘夫人们瞧出了门道,一个个掩着嘴轻笑起来,嘲笑席卿姿的不自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