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乾远远地站在角落里,目光沉静地注视着苏浅汐。
原本的苏浅汐虽然容貌并不出挑,但至少还能占个温婉二字。可此刻的她目露凶光,满面泪痕,一副怨妇的模样,实在是让人倒胃口。
朗乾嘲讽地撇了撇唇角,他还以为苏浅汐一个卑贱的庶女,竟也能成功地嫁入五皇子府,说明她多多少少是有些手段的,可谁知这个女人在苏皓月的面前竟如此不堪一击,真是令他大失所望。
想到这里,朗乾转过身,扬长而去。
几日后,金銮殿上,殿中气氛严肃而庄重。
“陛下,微臣有事禀报。”工部左侍郎钱守成从队列中走出,朗声道:“陛下,自古以来,身为臣子理当恪尽职守,全心全意为陛下效忠。可如今,有些人却仰仗皇恩,广结党羽,谋求私利。臣既然立身于朝堂之上,就绝不能对这种现象视而不见。陛下,微臣恳求陛下,严惩他们!”
钱守成的声音铿锵有力,说得在场众人皆是微微动容。
三皇子党派的官员纷纷心照不宣地交换了一下眼神。
皇帝沉默了片刻,突然冷声一笑:“哦?爱卿所指的是何人?”
“正是现居礼部左侍郎的苏智,苏大人!”钱守成身板绷得笔直,好一副宁折不弯的忠臣气势。
“爱卿既然说苏智结党,可有证据?”
钱守成闻言,立刻说道:“回禀陛下,苏智自上任以来,一直私下结交一些出身寒微的官员,这是
大家有目共睹的。不禁如此,苏智竟还在国子监中发展自己的势力,其中的一位监生吴鹤鸣,就一直唯苏侍郎马首是瞻。”
刑部右侍郎吴琏一听到钱守成这样污蔑自己的儿子,顿时大为光火:“钱大人,你说来说去,到底有何证据?”
“朝中的官员都是人证,你还能抵赖不成?”
不等吴琏说话,苏智便微微一笑道:“那就是说,钱大人拿不出什么确实的证据来咯?”
“陛下,微臣有证据。”钱守成从怀中掏出一个本子,双手呈上:“陛下,这是京都一所拍卖行的账目。上头白纸黑字记载,就在去年年末的一场拍卖会上,吴家小姐以一百两的价格拍得了一方宝砚。敢问苏侍郎,此刻这方宝砚所在何处?”
“什么宝砚?!我家小女何时又拍了宝砚?!钱守成你血口喷人!”吴琏气得脸红脖子粗。
苏智猛然想起前几日吴若彤送给他的那方砚台,又看看此刻吴琏气急败坏的样子,并不像在说谎话,似乎真的对砚台一事一无所知。
可是吴若彤不是跟他说砚台是吴夫人准备的吗?若真如此,吴琏作为家主,不应该毫不知情啊。
钱守成见苏智不说话了,便更洋洋得意道:“苏大人,你为何不回答我的问题?”
苏智深吸了一口气,平静地对皇帝说道:“没错,微臣确实在几日前收到了吴小姐送来的一方砚台。”
“陛下!”钱守成激愤地打断苏智的话:“无缘无故,吴家为何要送此厚礼给苏大人?!各种原因,细想便知!吴家和苏家暗通款曲,结党营私,苏智收受吴家的贿赂更是板上钉钉。这等小人还有何
颜面立于朝堂之上?臣恳请陛下彻查苏家家产,臣相信,其中必有许多财产来路不明!”
皇帝坐在龙椅上,看着钱守成慷慨陈词,却把目光转向了苏智,似乎是在等着他开口。
只见苏智淡淡一笑:“既然钱大人说起此事,臣就不得不把家中那些事搬到朝堂上来说了。你说的没错,吴小姐和我苏家一向交情颇深,那是因为吴小姐和我妹妹两人是闺中好友,更一同创办了名震京都的竹影文社,这事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怎么,钱大人现在才知道吗?”
“吴小姐和你妹妹关系好,我自然知道。难道这就能解释她送你厚礼一事了吗?”
“吴小姐送了臣一方砚台,确有其事。可钱大人却说那砚台价值百两?还请钱大人告知那拍卖行的位置,我必定要带着吴小姐去京兆尹报官。那砚台不过是普通的石砚,竟敢拍出百两的高价?!这等奸商,怎么还能让他在天子脚下招摇撞骗!”
第253章 君子之党,可以兴国
钱守成冷笑一声:“苏大人何必还要在这儿装傻充愣呢?那砚台是用歙石制成,石质细腻温润,发墨如油,更有天然的玉带花纹,从古流传至今,贵不可言。你苏大人堂堂礼部侍郎,会不知道这宝砚的价值?”
听钱守成这样说,在座的官员纷纷交头接耳。
可苏智却好笑地反问道:“钱大人怎么会对这宝砚如此了解?连上头的花纹都一清二楚?难道说,这拍卖行是钱大人的产业?哦,这也就难怪了,王婆卖瓜自卖自夸,谁会说自家的货物不好呢?”
“苏智,你不要血口喷人!”钱守成脸色一变。
该死,言多必失,竟让苏智猜到了拍卖行与他的关系。这样一来,拍卖行账本的信息在众人心目中就不可信了。
“怎么?难道这拍卖行不是你钱家的?”
“你......!”钱守成紧握着拳头,恶狠狠地瞪着苏智。
苏智却淡淡地转过头,不再看他,拱手对皇帝说道:“陛下,臣确实收到了吴小姐送给臣的礼物,但是仅凭这一点就说臣结党营私,收受贿赂,未免过于牵强。吴小姐登门造访的时候,未过元宵,正值新年。新年里,大家常常会去亲朋好友家中走动,礼尚往来也是人之常情。照钱大人的说法,只要是收了同僚或其家眷的礼物就是受贿,那么敢问钱大人,你家中婚丧嫁娶时,有同僚出席,会不会送礼?那么我是不是也可以说钱大人你受贿了呢?”
“就是。”队列中有与苏智交好的年轻官员提高嗓门说道:“钱大人,上次你老母亲生辰,给所有官员下了请帖,我还送了一尊玉佛去钱府呢。钱大人你当时收礼的时候不是笑呵呵的吗?也没说这就是行贿啊!我看,你还是赶紧把玉佛还给我吧,别到时候你借此说我这是在向你行贿,我可吃罪不起!”
他的话虽然有些胡搅蛮缠,但是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官员们一听,皆是忍俊不禁。
钱守成哪里能听得这样的讽刺?当即被气得咬牙切齿,眼睛涨得通红。
一直坐壁上观的皇帝听到了这儿,自然明白了这不过是钱守成针对苏智的一场闹剧。
见堂上原本肃穆的气氛被搅得乱七八糟,皇帝不得不开口圆场:“钱卿,此事看来不过是一个误会,以后就休要再提了。”
“陛下!”钱守成还不死心,砰地跪倒在地痛心疾首道:“砚台一事或许是误会,但苏智公然在朝中大肆拉帮结派,笼络人心,司马昭之心昭然若揭!陛下,您也要不管不问吗?!”
这话说得就太重了,此言一出,不光是苏智,甚至连皇帝的面上都是微微一震。
即墨寒站在队列之首,冷眼瞧着,岿然不动。
看来魏景华是铁了心想在离京前给苏智找点麻烦啊。
此时,吏部左侍郎闻忠国也走出了队列,躬身道:“陛下,前朝孝祯帝早期,政治清明,百姓安居乐业,国力强盛,有诗云:小邑犹藏万家室,稻米流脂粟米白。可就在孝祯帝后期,国力却急速由盛转衰,物价暴涨,一斗米竟卖出三万文的高价!而导致盛世崩塌最根本的症结,就是因为朝廷中两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