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节(2 / 2)

即墨寒听后,丝毫没有被她这一番完全不像是深闺女子所说出的话震惊,似乎已经将苏皓月当成了一位深谋远虑的谋士,继续追问:“按照常理来说,拉拢人心不是应该施与恩惠吗?魏景华反其道而行之,又该如何解释?”

苏皓月轻轻靠在椅背上,回答道“都说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没有合适契机,再多的恩惠也无法发挥预期的效用。所以将赈灾物资掉包,引得皇上震怒只是第一步,事情一旦成功,五殿下必然会对苏镇山的办事能力产生强烈不满,从而更加厌弃他。当苏镇山面临孤立无援的危难局势时,就是三殿下伸出援手的最好时机。”

即墨寒淡淡点了点头:“既然你都猜到了,还来问我做什么?”

苏皓月左手撑住下巴,目光炯炯地落在即墨寒脸上:“这些不过是我的猜测,但王爷的反应,已经证实了我猜对了。”言语中颇有些自豪。

“你已经知道了真相,下一步准备怎么做?”

“知道了又有何用?三殿下既然敢做,就不会留下把柄。无凭无据,我可什么也做不了。”

即墨寒笑了笑:“你不担心你二哥吗?”

“我早已经劝过三叔,不要淌这趟浑水,他不听,我也无计可施。”苏皓月的眸光暗了几分:“眼下,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听天由命这话,倒真不想你会说出来的。”即墨寒喝了口茶:“若只是上交了劣质的物资,圣上也不过会觉得是苏镇海贪图小利,借此机会沽名钓誉罢了。可是魏景华找了人混在灾民之中,故意将此事闹大,不仅伤了官员性命,连衙门都被烧毁了,以致朝廷颜面扫地,所以圣上恐怕不会轻饶。”

苏皓月握着茶杯的手悄悄捏紧,又缓缓松开:“没错,棘手就棘手在事情闹得太大。”

即墨寒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抬起眼眸打趣道:“没看出来,你跟你二哥关系还挺好的?”

“还不错。”言简意赅。对于其他人,苏皓月是不会完全敞开心扉的,前世的背叛将她伤得太深,以致于她不论与谁交往,都会习惯性地带上伪装。在这个世上完全可以信任的人,除了父亲母亲,再就是此时正坐在对面的那个俊美无比的男子。

对此苏皓月也觉得很奇怪,别说前世与即墨寒毫无交集,就是今生一开始跟他的接触也并不多,可是在他面前,她却觉得很安稳,很放松,可以不用再有任何顾虑的踏实。

即墨寒伸手抓住了她的柔荑,认真地问道:“那我呢?”

“什么?”苏皓月被他问得一愣。

“在你心中我和苏智的地位,孰轻孰重?”

“这这两者的感情根本就截然不同,怎么可以相提并论。”

“哦?你和苏智是兄妹之情,那你和我又是什么感情?”

苏皓月想了半天,丢出一个词:“友情。”

即墨寒的动作微微一滞,显然不满意这个答案。他撇过头去,傲娇地说道:“胡说,本王从不结交朋友,更不会和你一个女子有什么友情。”

苏皓月赶紧换上一副笑脸:“是是是,王爷您聪明绝顶,遗世独立,才不屑于和我们这种凡人做朋友呢。”

即墨寒瞟了她一眼,知道她不愿意说,也不再逼问她,只是又强调了一遍:“反正就两年,你自己看着办。”

苏皓月扶额,真是拿这个霸道跋扈的王爷一点办法都没有。

回到了望月阁,苏皓月先将苏智请了来,将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都跟他说了一遍。

苏智勃然大怒,一拍桌子痛斥道:“没想到三殿下外表光明磊落,实则却是个居心叵测的小人,为了利益,竟不惜牺牲与他毫无恩怨的平民百姓。”这个人指的自然就是他的父亲苏镇海。

苏皓月递给他一杯茶,让他消消火:“你现在再生气又有什么用?难不成你还打算空口白牙去出首皇帝的亲生儿子,身居高位的三殿下吗?就算你敢说,又有谁会信你呢?”

被苏皓月一盆凉水一浇,苏智只觉得后脊发凉,全身被颓然和无力感紧紧包围。是啊,就算知道了真相又有何用,还是救不出身陷囹圄的父亲。

“那当日检查物资的官员呢?他们当时可都是仔仔细细检查过一遍,物资完好无损啊!怎么会到了灾区就变成废物了?”

“既然你们上交时是好的,那就说明物资是在路上被人吊了包。至于那些官员,”苏皓月冷笑:“你认为三殿下不会早做准备吗?”

“对了!”苏智猛地站了起来,眼睛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辉:“那捐献物资的名单!我们可以拿着这名单去找捐赠之人,让他们来证明我父亲的清白。”

苏皓月看了他一眼,轻轻摇了摇头:“二哥,这法子我早已想过,只是,那名单恐怕早已被大伯和大哥毁了。”

“你说什么?”苏智的瞳孔猛地放大。

“今日在宴会上三叔询问是否将名单上交,大哥和大伯父百般推诿,我就已经猜想到,他们应该是不愿意别人分了苏家的功劳,所以私自密下名单偷偷销毁,好让苏家独占鳌头。”苏皓月一字一句说道:“若是二哥不信,也可去找大伯和大哥讨要,看能否拿回名单。”

苏智跌坐在椅子上,所有的希望都在那一瞬间流逝殆尽了。

第87章 其他类型豪门贵女复仇记

第二日,皇帝急招了几位心腹重臣入宫,询问他们对于这次物资纰漏案件有什么看法。

刑部尚书严仁祖率先出来说道:“陛下,由于赈灾物资的纰漏,灾民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治,湎州地区饿死冻死的灾民是其他州县的数倍。不仅如此,此事还造成了大量流民四处流窜,极大地危害了社会的安定。所以臣以为,应当对这一事件的始作俑者施以严惩。”

皇帝的面色十分阴沉,眉头紧锁,像是下一秒就要发怒了一般。

见此情景,其他人即使觉得这案件有蹊跷,也不敢帮苏镇海说话了。

“而且据昨日奉命从苏家捉拿苏镇海回来的监察御史江禄海回禀,苏家除夕家宴办得极尽奢侈,院子里四处装点了华贵的绫罗绸缎不说,这时节竟还在府中摆满了牡丹,可知花费巨大,菜肴更不必说,各种珍馐美味一应俱全,甚至连灵芝、人参等也不过是放在汤中聊以点缀的。苏侍郎为官清廉,这一度又开销远超苏侍郎的俸禄,臣不禁起疑,苏家的万贯家财又是从何而来呢?”严仁祖似乎意有所指。

听了这话,皇帝的脸色更加难看了。财富来源倒是其次,只是他一向崇尚节俭,最是厌恶穷奢极欲的享乐,所以他身体力行做出表率,很少大兴土木,也从不铺张浪费。今日得知苏镇山一个当朝大臣,却与他言行相悖,家中还如此不检点,自然是不会高兴的。

“当日参与检查物资的官员都已经招了,他们都是因为收受了苏镇海的贿赂,才会对那批物资的纰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由于即墨寒一向被皇帝器重,所以这次他也在觐见官员的名单之列。此时他看众人都噤若寒蝉,作出明哲保身的架势,不禁微微挑起唇畔,冷冷一笑。

“陛下,臣有疑问。”即墨寒开口说道:“苏镇海本非朝廷官员,却主动地为灾区筹集物资,他的目的是什么呢?”

“还能是什么,沽名钓誉,想博得个美名呗。”不等皇帝开口,严仁祖就接过了话头,语气颇有些轻蔑之意。

“没错,众所周知,这就是他的目的。那么既然他是为了名,为何还要以次充好,筹集些劣质的东西呢?毕竟这批物资出了问题,陛下第一个要找的人就是他,有人会愚蠢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即墨寒的目光三分恭敬,七分疏远,不偏不倚地阐述了自己的观点。

“楚靖王此番疑意,也有些道理。只是,商人本就是重利轻义的,会不会是因为苏镇海又想做这个出头鸟,又舍不得银子筹集好物资,才出此下策,意图蒙混过关呢?”傅太师捏着胡须,猜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