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地方,代入正弦定理,可以算出b的值。”方南指着练习册上的题目,“还记得我告诉你的正弦定理的原理吗,a/sina——”
“这题我会!”毕梓云一把抓起笔,开始在草稿纸上计算起来。
“好了。”毕梓云把得出来的结果递给方南看,“b=5,对吧?”
“结果不对。”方南说。
毕梓云趴在桌子上,扭头对一旁的方南有气无力道:“又错了,我没救了。”
方南:“不过过程对了。”
“大哥你不要每次话只说一半好吗!!” 毕梓云“噌”地从座位上直起身,又变成了满血复话的状态,“我还以为听你讲那么久都白听了。”
方南拿过毕梓云手中的笔,算好正确答案后递给他:“是粗心导致的计算出错,是个低级错误。”
毕梓云倒是挺容易满足的:“今天正确率已经比昨天高出不少了,也算有进步嘛。”
方南看了毕梓云一眼,点了点头:“嗯,有进步。”
从上周开始,毕梓云每天专门留出一个小时,开始跟着方南补习数学。
每天下午放学,两人都会坐在食堂三楼一个固定的角落里。方南给毕梓云讲半小时题形,毕梓云自己练习半小时。
虽然补习时间只有短短一个小时,但方南是个很讲效率的人。他每次都会提前给毕梓云准备好一张习题大纲,节省了不少找题的时间。
毕梓云在听方南讲题的时候也很少走神。毕竟年级第一的学霸愿意腾出时间给自己补课,乐都还来不及呢,要是还像平时上课一样神游天外,实在是太有罪恶感了。
周围都是在吃晚饭的同学,一名男生抬着盘烤鸭饭从两人身边经过,毕梓云的肚子立马开始不争气地叫唤了起来。
他咽了咽口水,拼命想把思绪从烤鸭身上收回来。
方南正在低头做自己的作业,听到毕梓云肚子发出“咕咕”声,抬起眼睛看着他。
毕梓云脸上的表情很丰富,一会皱着眉头写上两笔,一会偷瞥一眼食堂窗口,像是在和自己的内心做着艰难的斗争。
“毕梓云,你想吃什么?”方南开口,“我给你去买。”
正在死磕习题的毕梓云不假思索地说:“肉。”
方南:“……什么肉?”
“烤鸭饭,再多加两只鸡腿,谢谢南哥。”
毕梓云回过神来,从裤兜里掏出餐卡,感激地双手递给方南。
食堂阿姨给方南舀菜的时候,不经意调侃了一句:“小伙子那么能吃呢?”
方南:“……“
他其实也有点纳闷,毕梓云那么小小一只,胃口怎么可以那么大?
没想到刚回到座位上,方南就得到了答案。
毕梓云欢欢喜喜地接过他手中的餐盘,直接用餐巾纸包了两支鸡腿递给自己。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毕梓云就开口了:“太多了吃不完,你帮我分担点。”
方南神色复杂地接过毕梓云手中的烤鸡腿,拿在手里犹豫了一会,还是低着头吃了起来。
看到方南吃鸡腿,毕梓云心里顿时有了种老母亲般的欣慰。
他知道方南不仅自尊心强,还尤其好面子。每天给自己补习的时候都不吃饭,要等到回教室前才去窗口买几个包子啃。
在给自己补课的这一周,他都没怎么看到方南吃正餐。一米八五那么高的个子,连个肉都吃不上,这还能不能行了?
吃完热腾腾的烤鸡腿,方南对毕梓云说:“明天下午我要请个假,可能不来学校,你自己找点题练练。”
毕梓云从餐盘里抬起头,嘴角还粘着颗饭粒:“你要请假?不是都快考试了吗?”
“家里有点事。”方南说。
他顿了顿,好像觉得自己这样说有点敷衍,又继续说道:“我爸的官司判了,他在省城的监狱服刑。警察打电话给我妈,说是我爸想见我一面。”
正在大快朵颐的毕梓云愣了下,接着就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他想开口安慰方南几句,但见方南神色如常,好像又不太需要自己的安慰。
“那你……那你路上注意安全。”毕梓云说,“见到叔叔替我问个好。”
方南:“好。”
回到三班,毕梓云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莫名觉得心里闷闷的。
许思旭戳了戳他的背:“怎么了云哥,心情不好?”
“我问你个问题。”毕梓云转过身,“你如果看到别人处境不好,或者见到别人不开心,自己也不知怎么心里就会不舒服,这是什么原因啊?”
毕梓云话音刚落,许思旭的同桌就岔了句嘴:“这不就是‘共情’吗?”
同桌对毕梓云说:“我之前在网上看过一篇文章,说如果一个人设身处地去理解别人的感受,情绪就会受到那个人经历的影响,从而受到那个人情绪的影响。不过讲的太复杂了,我也不太懂具体是什么意思。”
共情啊……
毕梓云转了几圈手中的笔,盯着面前的习题册,开始沉思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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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大半年,方南终于又见到了方广亮。
母亲的精神状态不太稳定,在探视间待了不到五分钟,就被几个女狱警领了出来,带着她到休息室休息。
过道的长椅上只坐着方南一个人。一名年轻警察走过来,递给他一瓶矿泉水:“喝点水吧,还要等一会才能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