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肯定的回答,曲清栀道:“那就好,那就好。”
钟珩不知道这十几分钟內她发生过什么,这段时间她都比较平淡,情绪上没什么大的起伏。
从这一瞬间钟珩意识到她有些不对劲,安抚好曲清栀后他就找了医生,得到回答是,曲清栀可能得了产后抑郁。
病人的情绪一瞬间会陷入另一个变化,会变得不安,低沉等。
知道这个回答的钟珩心情很沉重,他不知道曲清栀为什么突然会患上这个病,这一切来的太突然。
离开医院回到家的那天阳光大好,曲清栀跟在钟珩身边一直不讲话,孩子由张玲雪抱着。
到家后曲清栀直接上了楼,关上房门一直没出来。
晚饭也是钟珩端上去的,这样低端消沉的情绪一连持续了几个月。
曲清栀时常半夜醒来就再也无法入睡,钟珩有很多次都看见她坐在婴儿床边,静静看着孩子,目光里偶尔闪着泪光。
钟珩在背后抱着她,抚摸她,安慰她,曲清栀就定定任由他抱着不说话。
钟珩是心疼又无能为力的,等医生确诊后,他已经推掉了所有工作来陪她,可曲清栀一直不见好。
等她渐渐有些好转的时候已经是春季了,钟珩也慢慢恢复了工作,但更多时候还是在家。
那天曲清栀画着非常好看的妆容,园子里的栀子花又开了。
钟珩已经很久不见她这么精神,他以为她已经慢慢恢复。
这天下午曲清栀打了电话给郑美英跟曲学海,隔着电话听他们两个人唠叨,最后快要结束时曲清栀道:“爸妈,我房间的那盆花还活着吗?”
郑美英:“怎么突然问这个,放心妈妈都替你照顾好着呢,实在不放心下次我看我外孙来给你带着。”
曲清栀笑了笑,她已经很久没有笑过了:“我没我不放心,你们以后要多来看看熠衍啊。”
郑美英:“那当然,他可是我们唯一的外孙呐,不看我们小熠衍看谁。”
曲清栀:“那就好,那我先挂了啊,你跟我爸都注意点儿身体,我爱你们。”
钟珩刚好回来:“怎么今天穿的这么好看?”
他抱着她,丝毫没察觉到她即将会做什么。
曲清栀:“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无聊。”
钟珩:“那等会儿我带你出去转转?”
“不了,我想上去躺会儿,你晚饭的时候叫我。”
钟珩吻了吻她的唇:“好,”见她上去他又拉住她说,“禇桓送了一瓶红酒给我,你想不想喝?”
曲清栀难得没有拒绝:“好啊。”
上了楼的曲清栀走到衣帽间先是拿出了那把她未曾取出的匕首,随后藏在枕头下,又跑到婴儿房,新来的保姆正在哄钟熠衍睡觉。
保姆正准备打招呼被曲清栀制止了,她慢慢走到婴儿床前,温柔的望着已经入睡的孩子,她眼中含着泪,轻轻在他的脸上吻了吻。
心中道,再见了我的宝贝,妈妈爱你。
她心中有不舍,但她也无法再支撑下去,更不要说要和一个杀了林显的人共度一生。
她真的疲惫至极。
钟珩上楼的时候曲清栀并没有躺在床上,相反的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在飘窗上坐着,眼睛望着窗外,听见他进来了才回过头。
钟珩:“坐在那儿干什么?”
话语间他准备走过来,却被曲清栀叫住,她道:“你先别过来钟珩,我有话问你。”
钟珩笑道:“有什么话吃完饭再问吧,我怕你饿。”
他没意识到曲清栀已经做好一死的准备了。
只听见她说:“为什么要杀林显?”
这时候钟珩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脸上的笑容也跟着敛去:“你听谁说的?”
曲清栀:“这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敢做还害怕我知道吗?”
“不是我杀的他,我派人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死了。”钟珩解释道。
“可我怎么相信你钟珩,怎么相信你。”曲清栀大声道,“你从来没想过跟我坦白,你说过不会伤害他,可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他就变成了一把骨灰。”
面对他的质问钟珩是有所解释的,他道:“我是想救他的,幕后主使是钟家的人我已经派人去抓了,你相信我。”
曲清栀这时候已经心如死灰,在她看来只有他杀林显的动机,他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恶人。
她已经不想再听他的解释了。
她说:“你不是说你爱我吗,我一直以来都在想该怎么报复你,我忽然发现只有我死了你才会痛苦,你应该没有痛苦过吧,那种生不如死的痛。”
见她拿出匕首钟珩已经慌了:“你要干什么栀子,你要干什么,你想为他死是不是就算我不值得你留下,可你想想熠衍,他那么小。”
曲清栀声音已经转为平淡:“我累了钟珩,不想再周旋在和你的游戏里,我想为我自己自私一次,只要你痛苦就可以了。”
“栀子!”
钟珩大叫她的名字,曲清栀只感觉到脖子上剧烈一痛,刀子快速割开了她皮肉到动脉血管,在她倒下前她看见钟珩向她跑了过来。
原来死并不是那么难。
捂不住,怎么都捂不住,钟珩看着她的血从自己的手指间不停的往出冒,鲜红的血液很快就染红了两个人的衣服。
她身上的连衣裙已经被血浸透。
“不,不要,你不能死栀子。”钟珩声音颤抖着,眼圈发红,他没有流过眼泪,这是第一次。
“我求求你,我会放你走,只求你撑下去好不好……”他祈求道。
曲清栀喉咙里涌出一大口血来,她断断续续道:“下辈子……我们不要再相遇了,你一定要痛苦的……活着,钟……珩。”
这是她最后一次叫他的名字。
“好,好,我痛苦的活着怎么样都可以,但求你不要走,不要丢下我,从头到尾是我不对,求你了栀子,别睡好不好……别睡……”
钟珩疯狂的说了很多话,可曲清栀已经应答不了,手顺着猛然垂了下来。
张玲雪迟迟见两人没下来便上楼来看,看见这一幕大叫道:“这是怎么了!太太!太太!”
钟珩扭头发狠道:“叫救护车,叫救护车!”
随后又转头疯狂叫曲清栀的名字,将她抱在怀里痛哭不止。
他仍旧在叫她,在这个再平凡不过的晚上,一切戛然而止。
仿佛有感应一样,隔壁婴儿房內钟熠衍也哭闹了起来。
窗外一阵风吹过,栀子花再次飞舞了起来,她解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