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年轻、貌美,可宫里多的是比她年轻比她貌美的女人,她能够成为半个后宫之主还有一个原因,她聪明。
德妃看了一眼这曾被先帝夸赞过的锦绣苑,里面栽满了各种异草仙葩,现在正值夏日,锦绣苑里从里到外却都凉风阵阵,日头再高,也照不进锦绣苑里去。曾经她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坐在锦绣苑中,泡一杯上好的花蜜茶,再听一首小曲儿……
这锦绣苑本来不该是给她的,当初良妃作了一副寒江垂钓图,甚得皇上欢心,皇上许了她这锦绣苑。后来阴差阳错的,良妃与她起了矛盾,再后来她小产了,皇上才把锦绣苑给她。
想到这里,德妃不自禁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仿佛里面还有一个孩子一样。
“晴儿,收拾收拾东西,咱们走。”德妃表情淡淡的,仿佛不是被降了妃位,只是去骊嫔那里小住两天。
“娘娘!”名唤晴儿的宫女有些焦急,在被德妃瞪了一眼之后才蹙着眉去收拾了。
一下午都风平浪静的,后宫诸人想象中德妃闹起来的画面并没有出现,临到晚膳前,皇上没去懿德殿,去的却是霞茵殿,约莫一个时辰之后,皇上又从霞茵殿中出来,面色阴沉地往懿德殿去了。
后宫中出奇的平静,天还没黑,各宫殿就早早熄灭了蜡烛,傅钦烨踩着一地杂乱的影子来到了懿德殿。
朱红色的宫门里,红艳艳的灯笼下,露出了一张正在沉思中的小脸来。
烛光在她脸上投下一道微红的光,如剥了皮一般嫩滑的脸上没有半点表情。像是听见了脚步声一样,她睁开眼。
那眼里似乎闪过千万道光华,傅钦烨一时间屏住呼吸,沉浸在那目光里。半响,他才从那目光中回过神来,原本想说的话一瞬间都湮灭在纷杂的思绪里。
“在等朕吗?”
对面的人一瞬间翘起嘴角,似无奈似宠爱:“你以为我在等谁?”
☆、第10章 【吴庸】
傅钦烨上前两步,真好走到秦驷面前,他身形略高,遮住了烛光,一片阴影洒落在秦驷身上,遮住了她脸上的神色。
他看着秦驷的面容良久,脸上一闪而逝过一道复杂的神情,他随后道:“皇后应该知道,朕来是为了什么。”
秦驷点点头:“知道。”
她声音里甚至还带着笑意,让傅钦烨不知为何,从心里生出一股火起来:“皇后不想解释解释?”
他的声音在夜里传出去很远,一时间所有人都屏气凝神,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做出一个动作,生怕入了这两位主子的眼里。
秦驷却抬起头,含笑斜睨了傅钦烨一眼:“不进来吗?”
傅钦烨一时间有些怔楞,刚才心里生出的火气像是撞上了一层软软的棉花,还没碰到对手,先自己泄了气。
他默不作声地跟在秦驷后头往懿德殿里走去,等到了内殿,秦驷才转过头来,伸手指了指桌前的圆凳:“坐下说。”
傅钦烨目光落在秦驷脸上,她脸上的笑容从未变过,教傅钦烨一时间有些憋闷。似乎从开始到现在,他一直是被秦驷带着走。
秦驷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伸出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拉着他坐了下来。而她则绕到了傅钦烨身后去,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说道。
“烨儿,我知道你这次是为德妃来的,我还知道你要斥我无规无矩,可我这么做是有原因的。”
两人之间离得太近,秦驷的吐息都在傅钦烨耳边,他也无暇顾及秦驷一口一个的你我是否太过没有规矩,他的所有感官都集中在了自己耳边。
秦驷轻笑一声:“德妃势大,其余妃子不敢与她抗衡,太后几乎直接把管理后宫的权利给了她。德妃以下的诸位宫妃都被德妃欺负的很惨,我这么做,可是为了帮她们啊。”
秦驷一本正经地说着她自己绝对不会信的事情,她对德妃出手只是为了立威,至于那些被欺负的宫妃,没了德妃,她们只能依靠自己。
后宫方寸之地,她也要束手束脚的话,那也未免太可笑了。
傅钦烨伸手抓住了秦驷的手,声音有些低沉:“德妃的父亲是内阁首辅吴大人,吴首辅爱女如命,在朝中势力极大……”
后面的话不用说秦驷也知道,原来傅钦烨是在担心她啊。秦驷轻轻一笑,只记下了这个名字,声音里多出来一股子满不在乎:“那又如何?”
傅钦烨沉默了一阵,突然,他松开秦驷的手,站起身往旁边走了两步,这一回他的脸色不像刚才那么好看了:“朕还想知道,皇后去慈安殿是所谓何事?”
“慈安殿?”秦驷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她脑海里出现那个诡异的铁门,还有瑶芷满身的牙印。
原来太后还留了一手在这里,为什么明明太后是傅钦烨的生母,可是傅钦烨却对一个跟自己没有关系的太妃如此看重。他对太后冷言冷语,为了秦驷从太后手中□□,对她没有半分敬意与孺慕,有的只是不耐烦和冷漠。
傅钦烨对她还是有些在意的,哪怕是德妃的事情,他也只是担心吴首辅会对她不利。那个被关起来的太妃究竟跟傅钦烨有什么样的渊源?能让他如此护着?
秦驷一瞬间思绪电转,片刻之后她便说道:“是坤元宫里的慈安殿吗?我是曾去过,不过我是去寻瑶芷的,那天去坤元宫的路上她便丢了,后来我才听说,她被人引去了慈安殿。”
“是吗?”傅钦烨直直地看着秦驷,似乎想要看出她有没有说谎,半响,他放弃似得收回目光,低声道,“这件事朕会让沈德宁查清楚,今天朕在御书房歇下。”说罢转身走了。
秦驷没有挽留,等到他走了之后,才忍不住抖了抖身子,望向自己腰部以下。
瑶月顶着巨大的压力走进来,她怀里藏着一样东西,做贼似得,来到秦驷面前:“皇后娘娘。”
“什么事?”秦驷板着脸,让人看不出她的喜怒来。
瑶月犹豫片刻,终于把怀里藏着的东西拿了出来:“娘娘葵水将至,应当……应当需要此物。”
秦驷看向她手中,那是一条长长的布带,还是绸缎所制,不过颜色稍暗,上面缠绕着几根细细长长的带子。
“这是什么东西?!”秦驷强忍着才没有吼出这句话,这里的女人到底是什么做的,怎么还会……而且是每个月都……
简直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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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月将沉木做的腰牌递给看守藏书阁的女官,她隶属司籍司,说起来比起她们这些宫女地位还高些,可是当她看见瑶月的腰牌时,却丝毫不敢托大,恭敬地双手接过,记录好了,又还给瑶月。
瑶月朝她一笑,脚步轻快地往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