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肖,你……”欧阳大伯吃惊地望着肖振国,一脸的不敢置信,蹭到简儿旁边探头探脑的他自然也看清了那纸上到底罗列了什么,也正因为他看清了,所以他才会如此吃惊,沉默了一下,欧阳大伯忍不住道,“你不跟弟妹商量一下?你就不怕弟妹有意见?!”
说起来,欧阳大伯与这肖振国打入伍后就是“打”出来的交情,说句那啥点的话,他们各自的老婆只怕都没他们这么了解彼此。也正因此,欧阳大伯非常清楚,如果照这着单子上来,就是将肖振国整个家底全掏空了,再顺道儿将他卖闻,他也凑不到这么多东西来。
别看他们这身为一军之长的,国家给的待遇是很不错,可是他们花的钱也大啊。虽然肖振国没有宣扬,但是就欧阳大伯所知,他手中可资助着不少烈士军属。肖振国每月相当大一部分钱就花在资助那些军中的失恃老人,战士遗孤这上面了,这真正落他自个手上的钱可没多少,而这没多少的钱他还得养家糊口呢。
这要不是到了他们这级别,啥啥国家都给包了绝大一部分,再加上他们常年呆军中,没啥花的地儿,否则这日子过成啥样那还真难说。别问他怎么知道的,因为他日子也差不多是这么过的。这也是欧阳大伯之所以愿意出面帮肖振国一把最主要的原因。
正因如此,欧阳大伯很清楚,以肖振国可能存下来的那些个身家底子,那么想要赔出这么多东西来,单靠他自己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那么,现在他就只有两条路可走。
一,伸那不该伸的手,动那不能动的钱。
这一点,以欧阳大伯对肖振国的了解,他绝对不可能去做,这是他一个军人的操守,与其相信肖振国为了救自个儿子去走这种歪门邪道,欧阳大伯宁可相信他一把将自个这个不成器的独生死给掐死,免得他再为祸人间。
如果肖振国不动这种钱的话,那么他想要赔出单子上包括钱物以内的这一大笔,他就只能选择第二条路了,那就是抹下他大男人的脸面,动妻子的钱。这也就是欧阳大伯问肖振国需不需要问下他妻子的原因。
欧阳大伯的话一出,肖振国身上细不可查地僵了一下,嘴角跟着抿了抿:“不用了,我可以作主。”
“你少来,你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们两公婆那点子事……”欧阳大伯一个大白眼翻过去,“你作主,你作个屁主!只怕是回去跟你老婆写欠条,然后慢慢还账才是真吧!”
这两夫妻感情不睦并不是什么秘密,就他所知,这夫妻二人虽还不至于到各过各的程度,但是这钱的方面,这两人绝对是aa的。也就是说,这肖振国所说的,他能作主的也就只能作他自个的主而已,这提前花费掉的,这往后他可是得一点一点慢慢还给他老婆的。
“干卿何事?!”肖振国脸色瞬间一黑,没好气地道。
“是不干我的事,不过……”欧阳大伯突然停住了话头,转过身来对简儿与小侯露出了一抹有些发干的歉意笑容,“简儿你们两位能不能稍等一下,我跟肖振国有些话需要私下谈谈!”
说完也不等简儿他们再说些什么,一把拉起了肖振国:“你给我过来!”
“放手!拉拉扯扯的干什么?!”肖振国用力一挣,不过还是敌不过欧阳大伯的蛮力,被其给硬生生地拖到了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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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干什么你,放开,快给我放开!”用力甩开欧阳大伯的手,肖振国整了整在拉扯间变得有些凌乱的衣衫,再顺手将上边的褶皱给拉平整了,然后才一脸不满地瞪着欧阳大伯道。
“我干什么?!这话我还想问你呢!你丫的到底知道不知道你自个在干什么?!”欧阳大伯望了简儿那边一眼,确实他们那边应该看不清自个这边的动静,这才压低了声音,咬着牙朝肖振国问道。
“我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了,我当然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肖振国没好气地答道。
“你还敢说知道你自个不是三岁小孩子,还知道自个在干什么,我看你知道个屁!”欧阳大伯有些气急败坏。
“姓欧阳的,你说话时给老子注意着点。”肖振国脸色一沉,他又不是丫手下的小兵仔子,这姓欧阳的冲自个摆什么威风?!
“我特么的还注意个屁!”情绪激动之下,欧阳大伯说起话来更是不客气了。
“懒得跟你废话!”肖振国没好气地道。真是的,跟这种莽夫计较那根本就是接低自个品位!遂一甩手,脚步一抬,与欧阳大伯一错身就准备离开。
“等会,你给我回来!我话还没有说完呢!”欧阳大伯一把扣住了肖振国胳膊,将他给硬生生拽住了。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少给我拉拉扯扯的!”肖振国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的胳膊从欧阳大伯的大掌中给挣脱出来,这丫的哪染上这么个坏习惯,两大男人人拉拉扯扯的像个什么话。
“你特么的才是放屁呢!”欧阳大伯下意识地怼了一句,然后一拍脑门,“真是的,这都给你拐坑里去了,我这有正事问你呢!”
“正事?你还能有什么正事要说。”肖振国一脸鄙视。
“你丫这什么眼神呢?!”欧阳大伯瞬间就不乐意了,这是瞧不起他还是怎么着?
“鄙视你的眼神。”肖振国倒不客气,这嘴一张就差点把大伯给噎着。
“肖、振、国!”欧阳大伯咬着牙,一字一顿地叫着,“你特么的服个软你会死啊?!”
“会死,会郁闷死!”肖振国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
“行了,不跟你说废话了。跟你说正事,关于你刚才签下的那些赔偿……”欧阳大伯没好气地挥了挥手,跟这家伙说话,总有一天被被他丫的给气死!
“那个不关你的事,我自己有数。”肖振道。
“你有数,你丫的到底有毛数,咱们俩这么多年交道,这谁不知道谁,如果这一笔给出去,你特么的这辈子就都别想翻身了!还是说你准备放弃你资助的那些军属……”
“闭嘴!”肖振国脸一黑,他就是削光了自个的用度,也不能少了这部分支出啊!虽然烈士牺牲后,国家会有一定补偿,可是这对于一些特殊的家庭来说,那点补偿款却是杯水车薪,远远不够的。郑彬家两老人常年吃药,胡波的遗孀生下的遗腹子是先天性心脏病,刘长远家,在刘长远牺牲后不久就祸不单行,老爸老母上街时遇到车祸,那点子补偿款全给搭进去了,现在他孩子读书的钱都成问题……
虽说对各个家庭的资助金额并不算特别大,但是这些钱要么是别人治病救命钱,要么就是事关特殊战士孩子的光明未来,哪是说停就能停的?!
“怎么?你不打算削了这部分支出,不削减这部分支出那你哪来的钱?!”欧阳大伯问道。
“这个你管不着。”还是这硬梆梆的一句话。钱这东西嘛,不过是海绵里的水,这挤挤就会有了。
“还想省自个的口粮?!一个靠着食堂大锅菜过日子的人你还有口粮可省吗?”欧阳大伯没好气地道,他是不是该庆幸他们的伙食都是部队里统一做的,否则这还真有可能会出现一个新z国头个被饿死的军区司令员来。
“车到山前必有路,你管我呢!”肖振国嘴一抿,不想跟这与自己斗了几乎一辈子的老对手服软。
“我倒特么的不想管你呢,车到山前必有路,什么路?歪路还是邪路?”别说他姓欧阳的嘴臭,这人啊,缺什么都不能缺了钱!这缺了钱,一天还好,两天倒罢,但一旦缺钱的话就会非常容易带出点问题来。
先别说这肖振国虽然跟他亦敌亦友,这关系有时候看起来傻傻的分不清,但内心里欧阳大伯对肖振国还是有几分佩服的,人做到他这样也不容易。他可不想看到肖振国因为这事晚节不保。就是看在肖振国这身份,欧阳大伯也不能眼睁睁地就这么他身上突然出现那么大的破绽。因为到了他们这位置,一旦身上出现大破绽,被他人所乘的话,造成的损失绝对是巨大的,这样的情况他能坐视不管吗?
“你特么的才会走歪路、邪路呢!”肖振国的脸彻底黑了,瞧瞧这姓欧阳的到底说的什么话,这还是人话吗?!
“我没说你一定会走这歪路、邪路,但是,你得承认,如果当真发生这样的事,你对抗外界诱惑力的抗力交会变弱。”欧阳大伯这是就事论事,而肖振国没有说话,因为哪怕不愿意承认,但是欧阳大伯说的确实是实情。
“那又如何?”将一根烟塞进嘴里,用力吸了好几口,良久之后,肖振国才道,“那你觉得除了这我还能怎么办?不同意?不签?不管常风了么?虽说那浑小子纨绔了点,比不上你家欧阳刃(这是肖振国最大的怨念。),但那是我儿子,我能不他吗?!”
“我有让你不管么?!你就不知道什么叫漫天要价落地还钱?之前你跟我讨价还价时嘴皮子说起来那叫一个麻溜,怎么到这会你就不会说了?”欧阳大伯没好气地道。
“你以为我是傻子吗?如果那还有得价还你觉得我会不还吗?”肖振国没好气地怼了回去,有些颓然地叹了口气,“你是没看到之前第九处那个小侯给我的那些资料,其实人家已经算是相当手下留情了。再讨价还价,说不得就得将人给惹恼,到时别说再减少点负担,指不定将那位给惹毛,直接将这赔偿翻倍。那我才是得不偿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