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头答应,两人又寒暄两句,临走前,黄养神犹豫好一会儿,这才期期艾艾地问我道:“你与萧家小姐,可有情分?”
我还是点头,坦然说道:“自入茅山,便一直两情相悦,早已私定终身,只可惜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没有成亲。”
黄养神眼神黯淡地低下头去,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说道:“她是个好女孩,你要好好待她!”
我颔首,平静地说道:“自当如此!”
黄养神离开了,出门的时候,还回过头来,叮嘱了我一句话:“如果有朝一日拜堂成亲,记得请我喝喜酒,切记!”
这话儿说完,他仓惶离开,就像一败涂地的溃军,瞧见他那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我心中不由得生出几许同情来,不过我晓得一个道理,爱情这件事情,本来就是你死我活的战争,倘若是我心存仁慈,只怕此刻仓惶逃离的那个人,便是我了。
如此想想,觉得还是黄养神离开,算是圆满。
黄养神离开之后,我坐在房间里思忖了许久,这才抬头,对着黑暗说道:“出来吧!”
这话儿说完,头顶的黑暗处便落下来一个黑影,蹲在地上,而当他站起来的时候,却是带着影子面具的杨劫,他对我说道:“大师兄,是箫师姐担心那武家报复,所以让我给你担当守卫的,你们的谈话,我听了,不过不会说出去的。”
杨劫这孩子性格比较沉默,罕有说话,他我还是比较信任,听到了他的解释,我点了点头,晓得这是小颜师妹的一片好心,倒也没有多讲,挥挥手,让他退下。
杨劫既然愿意给我担当守卫,我自然也不会推辞,当下也是推门而出,发现此刻已是星光璀璨,夜幕时分,张励耘正在不远处等着我。
他瞧见我出来,迎了上来,对我说道:“老大,我见到黄组长进了你的房间,没事吧?”
我不想跟他说起这些事情,摇了摇头,说没事,张励耘点头,指着旁边的两个少校军官说道:“这是我以前在部队的战友,听我说起你便是擒住风魔苏秉义的人,便先过来与你认识一下,喝顿酒,不知道你……”
我看了一下旁边的两位,一个国字脸,一个一字眉,都是那种英姿勃勃的青年军官,伸手与他们相握道:“拿下风魔,并非我一人之功,励耘他夸大了。”
“裴思涵!”
“黄玉衡!”
两人自报姓名,然后那国字脸裴思涵笑着对我说道:“老张与我们是过命的兄弟,他这个人我最清楚了,能够让他如此崇拜的人不多,除了他那个远房亲戚之外,也就只有您了,之前我也不觉得您能够生擒风魔,不过结合我这几天听到的、看到的,可由不得我们不信,陈主任您若是不嫌弃,咱去喝几杯。”
我挥挥手,说道:“别这么客气,什么主任,教导主任也是官儿?我现在就是个老师而已,叫我老陈就好,走,喝酒去。”
他们早有准备,在食堂包间里弄了点下酒菜,然后就是附近农家的自酿米酒,一开始大家还都有些拘束,而酒过三巡之后,那人就熟络起来,称兄道弟,倒也热闹。
一聊天,我方才知道三人原来是一个部队的,不过后来裴思涵和黄玉衡去军校进修了,正好逃过一劫,虽然处于保密原则,不能直接谈及当年的惨案,不过对于风魔那家伙,每个人倒都是同仇敌忾的恨。
这聊天也是天马行空,聊完了远的,又说到近闻,黄玉衡告诉我,他们曾经有一个战友,后来转业了,到了民顾委,我今日所见到的夺命十八鹰里面,其中一个,便是他。
黄玉衡还告诉我,说所幸没有打起来,不然您虽说修为惊人,但是那夺命十八鹰却是费尽心血打造,不但有着诸多阵法,而且还有各种法器对应,一经施展开来,绝对是非常恐怖的家伙,在他们的手底下,可折过不少威名赫赫的家伙,甚至不乏顶尖高手,譬如之前川中唐门叛变的大长老,实力据说堪比青城三老,却也败在此阵当中,实在是了不得。
我听了,不由得一阵后怕,而后大家又谈及了阵法一事,张励耘突然对我说道:“老大,我先前回家,就是在准备北斗七星罡阵的事宜,你此刻既然蛰伏,不如找齐七人,也练出一个来,说不得能够成为助力?”
他的话说得我砰然心动,当年在青城山下,我瞧见青城山的七把剑,心中就有这样的想法,不过一直没有时间和机会得以实施。
不过要想做此事,还是有许多困难存在,最重要的,那就是人选。
对于这个问题,张励耘倒有自己的打算,对我说道:“老大,所谓七剑,需阴阳协调,男女都有,又要心意相通,不生嫌隙,我觉得我可以算一个,加上尹悦、小破烂,这就有三个了,再从学生里面选出表现比较优异的几个,比如林齐鸣、白合、董仲明以及你的小师弟杨劫,这就差不多齐了,你觉得如何?”
我摇头说道:“尹悦和小破烂,两人虽然不在,但应该没有问题,而杨劫,恐怕不行——他的性子比较孤独,不适合这种剑阵,倒是在崂山修行的布鱼可以考虑一下。”
两人开始谈论起了人选,而我则将怀中的羽麒麟拿出,并且将我托南南做那七把剑的事情也和盘托出,更是将先前那优昙婆罗七仙子本灵被我拿住,可以将其灌入木剑之中,当做剑灵之事讲起,这事儿说的张励耘浑身激动不已,恨不得立刻就开始训练起来。
不过此时还是有许多困难,我们也不得不重视,此刻也只是将框架定好,等待后面条件成熟,一并成立。
酒逢知己千杯少,四人一直喝到深夜,其余三人都喝得有些发飘,各自回去歇下,而我因为身体素质还可以,身子倒也只有些发热,往回走的时候,黑暗中有人叫我,我过去一瞧,却是林齐鸣,他白天受了伤,此刻本应躺在床上,我问他什么事,他抿着嘴唇,对我说道:“陈老师,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我点头,问怎么了?
林齐鸣说道:“昨日在那刻满符文的井眼底下,我发现了一个东西……”
第五十九章 傅青主梦中传道
得过且过的人浑浑噩噩,然而只有懂得真正感悟自然的人,方才能够看穿一切。拥有真正的收获。
我们在那井眼之下仔细搜寻过,除了一具尸骨,基本上什么都没有找到,之后为了对付那武穆王的袭击,时刻担忧,倒也没有再仔细多瞧,反而是闲着无事的林齐鸣,有更多的时间来打量这个陌生的地方。
他是一个连蚂蚁搬家都能够看上一整晚的家伙,何况是在这样一个诡异而神奇的地方呢?
于是林齐鸣在那具腐化成灰的尸骨之下,发现了蹊跷。
所谓蹊跷,其实就是一种与雕刻符阵所不同的图文,这些图文或许是一种文字,或许是一种心法,总之林齐鸣撅着屁股。蹲在那里看了许久,一直看到了自己完全能够将这些图文都映入脑海的时候,这才惊觉有些不对劲,而后一路奔忙,倒也没有想起来。
一直到了他抵达部队营地,安安稳稳地睡了一觉,方才晓得可能出现了问题。
因为他做了一整晚的梦。
梦,自然不是噩梦,而是一个陌生的老头,鹤发童颜,长须着胸,对着他说了很多奇怪的经文和道理,他在梦中。竟然将自己经脉中的气劲按着教导运行了一个周天,居然还真的成了,而且比寻常要雄厚许多。
南柯一梦。
并非只有梦,当林齐鸣醒过来的时候,在自己的胸口,发现了一个淡淡的印子,就好像是用水墨在很久之前写就一般,擦也擦不去,直到此事,林齐鸣方才感到惶恐不安。找到了我,对我说明了缘由。
这段经历听得我一阵惊讶,当下也是问他,说那个仙风道骨的老头儿有没有说自己姓甚名谁?
林齐鸣点头,说师尊名讳傅山。
我眼睛一睁,不由得惊声确认道:“傅山?可是傅山傅青主?”
林齐鸣摸头,尴尬地低头回答:“他就只是略微地讲了一下,我梦中迷迷糊糊,懵懵懂懂的,也没有敢多问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