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民配制老鼠药的原料,大多都是自己从山上采回来的毒草和毒石。当然,我也会去捡一些药铺的废药渣,自己提炼毒药。”
“诶?”林瑾登时来了兴致:“你倒是个奇人,不仅目光犀利、洞察秋毫,还能自己配制毒药。那你为何只做个流浪小贩,不去药铺做小厮?难道说,因为你其貌不扬,药铺不要你?”
林瑾这话本是随口一问,不想,李麻子听完后却满脸愤慨:“姑娘既然来平江县调查苏姚被害一案,定然知道苏员外。那王八蛋平日里欺男霸女、坏事做尽,乃是平江县的活阎王。
草民以前当真是这平江县同仁药铺的小厮,但两年前的冬天,苏阎王来抓药不给钱,草民上前讨要他便大打出手,非但威逼药铺老板辞退我,还放火烧了草民的家。
我老父母无家可归,没过多久便冻死了。可即便这样,苏阎王还是不肯放过我,几次三番找上门,誓要将我赶尽杀绝。
草民脸上这些麻麻坑坑,便是被苏阎王用滚油泼洒所致。
无奈下,我只好住在别人废弃的旧屋子里东躲西藏,靠走街串巷贩卖老鼠药为生。
此番苏阎王那个横行霸道、坏得流油的女儿被毒死实乃老天开眼,便是刘先生不下毒,早晚一日,草民也会下毒将他苏家一网打尽!”
林瑾虽自幼生活在平江县,但她一心扑在医术和验尸之法上,对外界情况并不了解,亦不曾听闻过苏阎王的大名。昨日在大理寺听萧遥诟病苏阎王,她只是愤怒,尚不能感同身受。此时亲耳听见平江县百姓这般咒骂,她竟莫名羞愧,只觉脸上火辣辣的。
垂眸做了个深呼吸,林瑾稳住心神继续问:“那李麻子,我可否这样理解,老鼠药是你故意卖给刘王氏的。你就是想假借刘王氏之手,毒死苏姚?”
没料到林瑾会这么说,李麻子愣了下,原本坑坑洼洼的脸一时间涨得通红,最后,竟扭曲得近乎狰狞。
就在林瑾以为他要暴怒发作时,李麻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砰砰砰”给萧遥和林瑾磕了三个响头。
“没错!就是草民故意将老鼠药送给王大娘的,草民就是要毒死苏姚。既然姑娘已经洞悉了草民的心思,就请萧少卿释放刘先生,将我关入死牢吧!”
林瑾心头一凛。
一个卖老鼠药的小贩,却甘愿替刘安受死?这其中到底有什么隐情?
冲萧遥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林瑾又道:“李麻子,你大概还不知道吧?
昨日刘王氏已背着苏姚的人头和血衣跑去大理寺击鼓鸣冤、投案自首了,而苏员外乘势追击,刘王氏前脚进了大理寺,苏员外后脚带着一帮打手也来了。
他提供了街坊邻居、醉香楼掌柜小厮等等许多人的证词,定要让大理寺给苏姚报仇雪恨。那样的形势下,蒋政大人和萧少卿迫于压力,已将刘安母子都当成杀人凶手关进死牢了。
所以,你此时才来认罪,未免太晚矣!”
“啥?王大娘去投案自首了?”李麻子目瞪口呆。
但很快,他又爬起来,指着萧遥的鼻子便骂:“狗官!你们个个贪赃枉法、官官相护。那苏员外到底给了你们多少好处,才让你等这般视百姓性命如儿戏,随意草芥人命?你怎么不去死?”
“啊?”萧遥眨巴一下眼睛,又眨巴一下眼睛:“我说你是不是骂错人了?从头到尾本官都没有说话,是这位姑娘怀疑你、指责你,你倒是骂我做甚?”
“你们都是一丘之貉,这小丫头乳臭未干,我岂能与她一般见识?既然她是你的手下,我不骂你该去骂谁?”
当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萧遥瞠目结舌,林瑾却捂着嘴直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