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节(2 / 2)

姑姑在上 八月薇妮 2571 字 16天前

“是他。”仙草盯着那几道身影,“旁边那位是小国舅。”

“他们这会子进宫是做什么?”

“他们多半是……”仙草即将脱口而出,总算及时刹住,道:“我猜应该是跟咱们大爷有关。”

紫芝看出她欲言又止之意,却并没有再说别的,只道:“你果然也是为了咱们大爷才来这里打探的?唉,只恨我没有娘娘那么足智多谋,昨儿听雪茶公公把我安置在乾清宫,心里还惦记着若是见到皇上后,就给咱们大爷求个情……”

仙草心头震动,忙道:“你千万别这样。”

紫芝怔问:“怎么了?好歹也是徐家的旧主。”

仙草说道:“你的心意虽然是好的,可是皇上未必会容许别人在这种朝堂大事上置喙,且……”

“且怎么样?”

“皇上应该是有安排了。”

“安排?”紫芝诧异地问。

仙草知道自己不能跟她多说,但毕竟是昔日的心腹宫女,又听她竟想为徐慈求情,便说道:“听雪茶公公说起,已经连日里不见小国舅跟苏少傅了,国舅爷跟苏少傅都是皇上亲信的人,没有要紧的事情绝不会多日不进宫的。他们应该就是秘密地给皇上派去做这件事的,如今正好赶在今天一并出现,事情多半已经有了转机了。”

仙草原本心急如焚,正是那天在御书房内看到那“人头”,耳闻目睹皇帝应酬蔡勉,又知道苏子瞻跟颜如璋十多天不曾进宫露面,她就猜想皇帝一定是在“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表面用拖字诀稳住蔡丞相,暗地里让颜如璋跟苏子瞻去处理赣城的事情,只要查明了来龙去脉收集了人证物证,才能在徐慈的事情上跟蔡勉放手一博。

紫芝睁大双眼:“你是说,大爷有救了?”

仙草谨慎地回答:“娘娘昔日总告诉我们说,当今的皇上是个极聪明的性子,之前雪茶公公又说皇上要保大爷,所以我想皇上一定能够想出法子来。”

“原来是这样,”紫芝叹息道:“阿弥陀佛,但愿如同你说的一样。”

紫芝虽然念了佛,可心中却是半信半疑的。

谁知今日散朝之后,消息也飞快传开,朝堂之上,苏少傅跟小颜国舅将从江南道赣城查证的种种呈上,包括安抚使如何勾结地方侵吞朝廷赈灾的粮饷,以及牵扯到了京城内官员名单,满朝文武听着,目瞪口呆。

赵踞命人将参与其中的官员当场带出,摘去官帽脱去官袍夺下笏板。

苏子瞻又将当初赣城百姓走投无路的惨状一一说出,又将当时参与围城的数名流民“匪首”带到。

众人跪地叙说当时情形,跪地泪流不止,又说道:“若非当时徐主簿开城开仓,我等数千人这会儿早成了城外枯骨,虽然之后已经逃走,但听说主簿给朝廷捉拿要凌迟处死,我等着实不忍心好人受这种冤屈折磨,宁肯随着国舅跟苏大人进京请罪,请皇上开恩,杀了我们就是了,不要责罚徐主簿。”

满朝寂然无声,蔡勉皱着眉头,才要开口,此刻苏子瞻道:“赣城知县明明知道城外的情形,他本来可以用抚恤的法子,兵不血刃地平息事端,可偏偏他竟要借助知州的兵马,将流民尽数斩杀,其心可诛,为父母官者不能有父母之仁,与贼徒何异!臣斗胆,觉着这件事中,最该杀的是赣城知县等众贪墨官吏,而绝非徐主簿跟被逼反的百姓!”

蔡勉忍不住道:“苏少傅!留神你的言行!”

“丞相,”发声的是赵踞,“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朕觉着,父母官跟百姓之间,也可如此形容,所以苏少傅所说,并无不当之处。”

“皇上!”蔡勉眉头深锁。

赵踞对上他不悦的眼神,温声道:“朕尊丞相为太师,恭谨仔细,不肯半点失礼,所以丞相对待朕,从来也忠心耿耿,直言不讳,这才是君臣相处之道,从上到下,可推及父母官同百姓之间,江南道之事起因在贪墨禄蠹,若无他们不仁,岂有百姓造乱。所以朕也觉着少傅所说不错,的确有人该杀,却不是无辜受苦的百姓,跟开城放粮的徐慈,而是那些罪魁祸首。”

皇帝说到这里,环视群臣:“当然,朕身为天子,也有不察之罪,何况此事是朕登基后发生的,兴许也是朕失德于天,从即日起半月,朕会布衣素服,每日午时去太庙跪拜一个时辰,以求列祖列宗、皇天后土宽恕见佑。”

群臣听罢,纷纷躬身:“皇上圣明。”

因此,虽然有蔡丞相的反对,但经过据理力争,到底免了徐慈的死罪,只判他发配沧州,而其他涉案官员,苏子瞻跟颜如璋呈上的便有十五人名单,暂时将人羁押,抄检府邸。待刑部跟吏部再度核查无误,尽数斩首示众。

这日皇帝退朝后,起初还只淡淡的神色,等回到御书房,赵踞看着一桌的书册折子,唇角的笑意再也忍不住。

雪茶全程跟在身旁,当然是从头看到尾了,如今虽然猜到了皇帝之前派了小国舅跟苏少傅,但皇帝居然连自己都瞒的死死的,真真是……

如今又瞧见皇帝总算面露笑意,雪茶斗胆问道:“皇上,您是怎么派了国舅爷跟少傅出京办差的?既然国舅爷不在京内,您之前怎么还叫奴婢送信到颜府呢?”

赵踞先前也自悬心,今日在金銮殿上一锤定音,才觉踏实:“朕的一举一动,丞相当然清楚,所以朕是‘实则虚之,虚则实之,兵者,诡道也’。”

雪茶似懂非懂,忙道:“奴婢虽然不太明白皇上的神机妙算,却也觉着皇上厉害极了。”

赵踞力压蔡勉,救下徐慈,事情做得漂亮,也有几分自得,听了雪茶的马屁颇有几分受用。

但是此刻,他忽然想起了一个人。

这会儿本该把她叫来,看看她心服口服的样子,但是之前自己斩钉截铁地让人滚蛋,话说的太决断,没有个自打嘴巴的道理。

赵踞皱皱眉,突然转身问:“朱充媛从宝琳宫搬走了?”

雪茶道:“奴才听说朱太妃说是那地方晦气,妨碍了龙嗣,正张罗着要搬呢,只不过因为要休养两日,所以暂时还住在那里。”

赵踞颔首:“毕竟她伤了身子,朕也该去看看。起驾。”

雪茶歪头看着皇帝,总觉着哪里有点不对。

第34章

夜色朦胧,宝琳宫里却别有一番热闹。

先是江水悠前来探望朱冰清,坐了半天后出来,便到了罗红药这边说话。

罗红药让了座,问道:“姐姐怎么这会儿来了,身子可大安了?”

江水悠道:“多劳妹妹牵挂,正是觉着好了些,才忙出来走一走呢。”

罗红药打量着她,却见她面色红润,一如往常:“姐姐的身子要紧,又没有人责怪你,何必这样着急?”

江婕妤笑道:“我也是在屋子里闷坏了,病了这几天,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先前朱姐姐传我过来都不能起身,没想到竟然出了大事。不过我也听人说头三个月是最危险的,倒也没什么可抱怨的,横竖朱姐姐人无碍就是。只不过……又让妹妹你受了些惊吓跟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