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自然知晓!”奚画鼓起勇气,上前一步,“你们的人,前些天不还拿此事来问过我的么?如今我已经查出来了。”
她一语言毕,那山贼中便有一人凑到卫老九耳边耳语了几句,说话时还不忘朝她这边看两眼。瞧这举动,恐怕此人就是易容扮作水三的那个。
思及如此,奚画微微皱眉,咬了咬下唇,眸色含怒,朝他瞪去。
这厮演技真好,她之前半点都没怀疑!
卫老九听完,似有所思地颔首,眼神示意左右,当下便有两人上前将她押了过去。
“小姑娘。”卫老九俯下身去看她,“你可不能骗我呀,我老卫最记恨有人说谎了。”
“不骗你。”
尽管心头一点没底,但好歹知道宝藏在白骨山,等入了山,去了北面山头,地势那般隐蔽,她再想办法脱身也不迟。
“那好,你说宝藏藏在哪里?”
奚画迎上他视线,强自镇定:“宝物不在此地。”
“那在何处?”
“在书院的后山之上。”
卫老九拧眉抬首往那山上看了半晌,略一沉吟:“具体又在哪儿?”
“……那地方太难找了,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奚画吞了口唾沫,正色看他,胡诌道,“且宝贝不易取拿,所处位置太过危险,你得多派些人手才行。”
“哦,是么?”
他扯了扯嘴角,眼中一凛,忽然将手一抬,竟毫无症状地,落了个响亮的巴掌在她脸颊。
只听“啪”的一声,清脆可闻。
奚画的左脸瞬间红成一片,她转头看他,双目带怒,狠狠拿手抹掉嘴角的血,背脊仍挺得笔直。
对面的宋初看在眼里,眸色不禁骤沉,正将起身来,不想却被一侧的山贼大力压了回去。
“瞎动什么!”
不远处君子殿屋檐上,花深里一把拉着关何回位,低声喝道:
“作甚么?你疯了是不是?这时候出去,生怕谁看不出你是个刺客呢?”
他冷声道:“那人迟早都是要杀的。”
“是要杀,你急什么。”花深里冷哼,自知他心里所想,“不过是一巴掌,一会子有的是机会讨回来。”
闻言,关何轻抿了一下唇,袖下之手紧握成拳,没再言语。
那边的卫老九松活着手腕,眼神轻蔑,煞有介事地捏起奚画的下巴。
“这巴掌给你个教训。想糊弄老子上山,找机会溜掉去叫帮手来?门儿都没有,再胡说八道,当心我拧断你脖子!”
奚画拼命把泪水忍了回去,转眼看他:
“水三家传的施工图纸上的那四个字,日、由、中、山,是该倒着来看的,我在书院藏书阁里找到了一张藏宝图,上写着有‘青山清,日月为明;骨中谷,白水成泉’两句对子,宝藏当然是在白骨山里,你若是不信,去找人寻那本书来一看便知。”
“放你娘的屁,人人都知道我卫老九不识字,你还和我扯什么酸诗扯什么对子!”他说完,拎起奚画,拔刀就要砍。
“大哥!”
适才那假扮赖水三的山贼突然伸手拦住他,低声道:“这丫头有点本事,说不准她所言非虚呢?若是杀了,岂不是白白错过机会?”
卫老九皱了皱眉,似在犹豫。
那人忙接着道:“咱们只需派十来人随她上山便可,余下的在此地候着,量这丫头也搞不出什么花样来。”
卫老九摸着下巴想了一阵:“嗯,也有理……”
“那就你和老四他们带几个兄弟上去。”话语刚落,他转念一想,若这几个小子独吞了财宝,却又扯把子说没找到,可怎么是好。
“等等。”他改口,把手一挥,“老子和你们一起去!”
*
行在白骨山南面山上,早上走了一回,山上下山一趟,而今又走一回,奚画本来体质就不强健,不过多时已然是累得疲软,上气不接下气,脚步也越放越慢。
原以为这附近多少能碰得个砍柴打猎的,怎想时候偏晚,黄昏已至,一路上别说人,连鸟雀都没见得一只。
起初她本在前带路,因速度太慢,最后倒让卫老九几人走在前头,她在后指路。
“走快点!别慢慢吞吞的!”
背上给人推了一把,奚画一个趔趄往前栽了几步,好容易才稳住脚。
她除了早上吃了那几根油条,午饭晚膳一顿都没吃,到而今米水未沾,哪里还有力气走山道,只觉得头晕眼花,加上天色渐黑,视线模糊,连路都有些看不清。
终于走到有情崖附近,卫老九在大石块上举目张望,回头问道:
“丫头,接着往哪儿走?”
奚画有气无力地抬起头来,她两手给人反绑着,只能努努嘴,轻声道:
“朝北边儿。”
于是一群人又开始陆陆续续向山下而行。
北面山地势陡峭,砂石甚多,行路极难,偏生此时太阳也下了山,大约是走得匆忙,也未带上火把,没过多久便有几人不小心滑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