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许青珩上前祭拜一通,随后听说黛玉有请,贾琏便令许青珩料理贾敏后事,他去会一会黛玉。
顺着游廊向黛玉房中去,离着尚有一段路,就听见有夫人安慰黛玉,再走近一些,就见兰台寺中一位大夫的夫人缓缓从里头走出来。
“可怜见的。”那夫人拭泪说道。
“多谢太太宽慰妹妹。”贾琏说道。
“哎!早知道林家两公婆身子骨不好,谁知那么容易就去了。”那夫人惋惜着,就向外去。
贾琏走到门前,打开那道折枝碎花帘子进去,望见黛玉一身素装失魂落魄地坐在床上,就劝说她道:“人死不能复生,请妹妹节哀。”
黛玉将头摇了一摇,忽然说道:“琏二哥,这事太过蹊跷,怎么会……”
贾琏忙对她嘘了一声。
黛玉满脸泪光地笑了起来,唯恐被人看见,又忙遮住脸,暗道难怪她还没回家,贾敏就入了棺材呢。
“妹妹可舍得林家的钱财?”贾琏问道。
黛玉不明所以地看他。
贾琏说道:“此事蹊跷之处若被旁人看见,就了不得。若叫人信,唯有将林家的那些字画古董银票,烧去一些。”
“……不能留下字画古琴吗?”黛玉心一坠。
贾琏说道:“那就看天意了。”
正说话间,果然林家下人林可沽走了进来,林可沽进来就说:“请琏二爷想法子将太太的棺木烧了,不然,一会子来人填尸格,开了棺材……”又望着黛玉,对她说:“姑娘放心,老爷、太太对你已经有了安排。”于是就将林如海留给黛玉的信拿给她看。
黛玉看了,见林如海、贾敏是要金蝉脱壳,便安了心,又将信也烧了。
忽然就听门外林之孝家的来说:“二爷、林姑娘,东安郡王、北静郡王都来了,二人在前院里抬杠呢。”
黛玉听说东安郡王来,羞愤地说道:“他又来做什么?”
“……妹妹要不要去骂北静王几句?毕竟因是北静王府要退亲,才会有姑姑吐血一事。且妹妹过去了,也好拖住东安郡王,叫人在后头放火。”贾琏思忖着说道。
黛玉听了,先不肯去见东安郡王,随后又怕贾敏的事败露,于是点头答应了,便出了门,由着林之孝家的替她披麻戴孝,因想着日后虽有父母双亲,也要如孤儿一般,便悲怆地落下泪来,到外头走了几步,更是需要婢女搀扶才能走得动路。
一路上众人见她纤尘不染,恍若仙子一般,感慨着若不是这般容貌,岂会招来祸事,就纷纷避让开。
到了前院,果然望见玉树临风的北静王背着手正与中人之姿的东安郡王唇枪舌剑。
黛玉见过北静王几回,昔日也曾在太后面前光风霁月地与北静王说过话,如今再见,恍若隔世一样,若发地泪如雨下。
“林姑娘。”水溶先唤了一声。
水宏升也忙上前一步。
“请王爷回去吧。”黛玉对北静王款款下拜。
水溶一愣,忙说道:“岳母不幸逝世,你又没个嫡亲兄弟,此时难道不是水溶尽心尽力的时候吗?”
“……若不是因与你家有这一桩催命的亲事,我母亲她又岂会出事?”黛玉含泪说道。
“林姑娘,是你父亲求北静王娶的。”水宏升冷冷地一笑,暗道好个肤浅的女子,因他皮相不好,便连从眼角看他一眼都不肯。
黛玉身子骨一颤,又说道:“既然是从我家开始的,那就从我家开始结束了吧。”
“林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水溶说着,因见外头人多,就举着袖子遮住她脸面要护送她回去。
黛玉避让开,又说道:“先前太妃已经对我家并无男儿颇有微词,如今我连母亲都没了,怕太妃……不如,就这样丢开手吧。”
“林姑娘!”水溶轻声呼喊了一声。
水宏升冷笑道:“你们这样决绝,竟像是说情话一样。要决绝就痛快一些,本王的仵作还等着验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