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2 / 2)

他盯着这封面看了好一会儿,又看看交叉着两条长腿坐在他身旁的画报本人。他此刻处于一个非常放松、毫无防备的状态,脚不时地微微动上一动,或抬或曲。

贺庭政看着他的腿乱动,一面翻开了杂志,这里头还有画报记者对江宇典的采访,足足两页,配半页彩照。

杂志社的采访方式是一个问题对应一个答案,q是question问题,a是answer回答。

他慢慢看着这些问答题。

q:你有什么喜欢的动物吗?

a:狗狗吧。

q:喜欢什么样的狗?会养一只吗?

a:家里已经有狗了,不养了,会争宠打架的(笑)。

q:哦?是什么品种的呢?

a:野狗,特别大只。

贺庭政神奇地意识到,这野狗似乎是在说他。他抬头看了江宇典一眼,突然把他乱动的脚放到自己腿上来,手握着他的脚踝,不许他乱动了。

江宇典奇怪地看他一眼,继而重新低头,看他的手机。

杂志社还问了一些关于女朋友、初恋、喜欢什么样的人、理想型、打算什么时候结婚这类的问题。

江宇典的有些回答是在打太极,有一些却能看出一些端倪来。

q: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a:比我矮一点,软一点的,会做饭的,做饭一定要好吃的,能忍受我发脾气的,能……我好龟毛,反正是要我喜欢的也喜欢我的。

q: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a:我要是遇到一个喜欢她到愿意把一辈子交付出去的程度的人,那随时可以结婚啊。

他的回答很洒脱,不知道是提前背过的台词还是真心话。但贺庭政依稀记得以前自己也问过他这个问题,当时江宇的回答是:“我人生已经这么苦了,何必再拖累一个人呢。”

或许……现在不一样了。

贺庭政看完这两页的采访,默不作声地站起来,去给他做夜宵。他打开冰箱,问他:“想吃什么?”

刚刚吃完饭又要享受喂猪服务的江宇典,捡起他丢在沙发上的杂志,也翻看起来。他翻到自己接受采访的那一页,看到自己的回答,突然回头问了句:“阿政,你是打算嫁给我吗?”

第30章

贺庭政心中一凛, 可还不等他回答, 江宇典就自顾自地说:“你这么好, 要是个女孩子,我就娶你了。”

他听完,立刻停下手上的工作, 走过来说:“我愿意嫁给你,大哥,你愿意娶我吗?”

江宇典翻了个白眼:“你能把自己鸡鸡变没吗?”

“不能。”江宇典不成正形地躺在沙发上,贺庭政便靠着沙发背低头看他, “这东西还有用处的。”

“那不就得了。”江宇典目光平静地注视着他, 他伪装的工夫是与生俱来的, 很少有人能看穿他在想什么。

“可我们……也是要在一起一辈子的, 我就待在你身边, 哪里也不去。”也许他发现了, 也许他只是在诈自己,贺庭政不清楚。

“成天说胡话。”江宇典似乎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平常那样笑着, 拍拍他抓着沙发背的手背,“你做夜宵吧, 我今天想吃芙纽多。”

贺庭政又是没动, 他默默无言地看着江宇典, 黑色的眼清澈见底,带着执拗,睫毛微颤时, 眼中仿佛藏着一个颤抖的灵魂。

江宇典拧着眉看他,笑意淡下来,反复无常地说:“算了,今天不吃了,权当减肥。”他说着坐起身,在沙发脚找到拖鞋穿上,“我看你也是有事要忙,我上次看见你在房间里跟人电话会议,你事情多,成天围着我转不好,”他站起来道,声音懒洋洋的,“你回温哥华去吧。”

他越发地冷酷起来,关了电视,不容置喙道:“明天就回去。”

他刚抬脚要走,贺庭政就伸手拉住他的袖子,声音里是失望:“你又要赶我走。”

外面隐约能听到一点点轰隆隆的雷声,刚才开着电视没听见,这会儿电视关了,就听得见了,夹杂着很细微的雨声。

“这怎么能叫我赶你走呢?傻瓜,房子车子都是你的,你走了我也要被扫地出门的。”他脸上挂着一丝淡笑,眼底却是冷漠的。贺庭政那颗犯上作乱的心在蠢蠢欲动,他死死抓住江宇典的袖子,但江宇典却慢慢地将他的手指一根根地掰开了。

贺庭政无能为力,心里觉得悲愤交加,目光沉滞地凝视着他的背影。

或许旁人难以理解,他们关系已经如此亲密了,像真正的家人了,为什么不能稍稍改变一些这样的关系呢?

可正因为太亲了,现状才容易维系、而难以改变。

江宇典上楼后片刻,贺庭政不甘心地跟上来了,他看着江宇典那副似乎考虑着要带走什么东西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步步紧逼道:“你真想让我回家去?”

“你离家这么久,你妈妈和妹妹肯定都想你了。”贺庭政不高兴,他心里也不高兴,就弯腰从床头柜里翻找出烟和打火机来,他给自己点了一根,心里知道这就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

贺庭政在这里,他日子是过的舒坦了,也打心眼里觉得高兴快乐,可这么下去总归不是个长久之计。

因为贺庭政百分百查过自己,他肯定知道一点自己的过去,没准比自己想象的要多。可他绝口不提,好似一点也不在乎。

他一直都惴惴不安地忧虑这点。

江宇典不知道自己上辈子是怎么死的,但他知道,贺庭政多半是去查过的,他感觉自己的遮羞布都被拽下来了,从而不想打破这种心照不宣的平衡,照旧和他相处下去。

可现在不行了,没法照旧下去了。他已经料到要是再这么照旧下去,会发生什么。

他靠着床头,嘴里叼着一杆烟,脚尖挑着拖鞋,他找不到烟灰缸,就把烟灰抖在多肉的花盆里。

贺庭政并不喜欢他这种悠然的模样,那烟雾缭绕中,他看起来悠然而淡定,脚轻轻一动,拖鞋便掉下去了,“哒”一声清脆地落在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