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脸上一红,她到底有几个儿子,几个小妾,连她自己都数不清楚,这些人,她压根就没见过,她到现在脑袋还是蒙的呢。
这些难道真的是她的侍夫,庶子吗?如果是的话,为什么他们看起来如此的憔悴,帝师府没给他们吃的吗?
“领路。”顾轻寒揽着楚逸朝另一个更加偏僻的屋子走去。
帝师心里五味杂陈,复杂的看了一眼这些陌生的各色面孔。收起思绪,不顾后面哭闹的众人,急速踏步追上顾轻寒。
后面响众多哭泣求饶的声音,有不少人想冲着追过去,侍卫连忙拦住,死死的拦住。
当然也不乏很多庶子,侍郎,只是用淡漠的眼神看着她。
帝师一路走,一路望着前方白衣飘然的谪仙男子,心里有一股想法,这股想法折腾的她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楚逸难道也是她的孩子?可他不是舞姬出生的吗?她帝师府,再差劲,也不可能沦到下等的舞姬吧。
眼里出现一片惶恐,很想将管家揪过来问问,却碍于陛下与楚贵君在此,不敢多言。
终于,她们一行人定在一座破旧的屋子。
这间屋子比刚刚所看的屋子还要破旧,这间屋子独处西院一个偏僻的角落,周围除各种树木外,杳无人烟,空冷寂静。
屋子已呈倾斜,随时都有可能翻倒,那窗户,几乎只剩下一个框架,那门,剥落腐蚀的不像话,里面很安静,安静的让人心慌。
楚逸脚步定在屋子外面,脸上惶恐不安,紧紧攥着衣角,近乡情更怯,近十年未见,近十年的思念,如今到了门口,反而彷徨了。
望着眼前熟悉的一切,一滴热泪滚落。
顾轻寒搂着她,将下巴抵在他的发丝,“别怕,没事的,他看到我们,会很开心的。”
“嗯。”十年未见,他的父亲还能记得自己吗?
他相信,他的父亲一定能够认得自己的,即便在茫茫人海,他的父亲也能第一眼认得他。
“坚强点,鼓起勇气,我们一起进去。”
“嗯。”
旁边一起跟来的众人,皆是砸异的看着顾轻寒与楚逸,陛下果然如同传闻中的一样,对卫贵君宠爱有加。
不过,楚贵君到底是什么身份,他以前住在西院吗?
为什么回门探亲竟然探到西院来了?楚贵君果然身份低微啊,即便一般普通的穷人,也不可能住这种屋子吧。
安慰了楚逸后,顾轻寒狠狠的瞪了一眼帝师。
楚逸一步步的抬脚踏近,每踏一步,心里就像压了一块巨石般,让他喘不过气。
手上,抓紧顾轻寒的手,他害怕,真的很害怕。
终于,走到了门边,抬起手,想叩门,举到半空,却紧张得叩不下去。
楚逸一路失神或许没有察觉得到什么,可顾轻寒就不一样了,刚刚她就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尸臭味,越是靠近这间屋子,味道越是浓烈。
看着还在恍惚中的楚逸,顾轻寒心底一沉,想到某种她不愿发生的事。
“砰。”
顾轻寒一把推开屋门,一阵浓烈的尸臭味迎面扑来,熏得众人赶紧屏住呼吸,以袖掩面,不敢去闻那浓烈的恶臭味。
楚逸脚步一个踉跄,胸色刷白,惶恐而害怕的看着顾轻寒,脸色满是不可置信。
扑鼻而来的恶臭,让顾轻寒的心又是一沉,不用想,也能明白那股恶臭是怎么恶臭,那分明就是尸臭味,尸体腐烂而发出的臭味。
楚逸松开顾轻寒的手,怀着沉重的心,踏进屋子,一进屋子,就能看得到,一个骨瘦嶙峋的老人倒在地上,动也不动,手里还揣着一本幅画,那阵阵的的恶臭味就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
屋门大开,以至于外面的人也能够清楚的看得到里面的情景。
众人心里皆是一跳,特别是帝师府的人,有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当今天子携贵君回门探亲,那个亲人,竟然死在屋中,还是他们帝师府,即便他的死跟帝师府无关,帝师府也免不了责任。
帝师管不了太多,心里扑通扑通跳得厉害,连忙一把抓住管家,往偏僻的地方走去,问道,“这屋中,住的是谁?”
管家也知道情况不妙,不敢再有所隐瞒,“回帝师的话,里面住的,住的,住的是您的夫郎啊,西院住的,不是您的夫郎,就是您的庶子,这间屋子的主人也是,好像是当初哪个朝廷大臣送给你当妾室的庶子。”
帝师心里咯噔了一下,面色苍白,无力的推开管家的手。
他的侍夫,他的妾室……
那楚逸……真的是她的儿子吗……?
帝师心中又是一跳,想到当日在东城,她曾经问楚逸,他的父母是谁,楚逸脸色骤然难看,不顾礼仪的往外冲去。
原来,原来楚逸是她的儿子,她向来喜欢的楚逸,竟是她的儿子。
她的儿子怎么会变成舞姬了?那房中,死的那个人……
帝师脚步踉跄,如果他真的是她的妾室,她侍夫,那么,今天的事,只怕难以善了了,她们帝师府最近是怎么了,接二连三的霉事不断。
楚逸看到这一幅情景,眸中的泪水,不受控制的滚滚而落,颗颗滚圆的泪水落在地上。一步一步的朝着地上的男子走去。
蹲下身,跪在他的身前,泪水磅礴而下,模糊了他的双眼。
他终于见到他的父亲了,可见到的,却是一幅尸体。
十几天前,他的父亲还好好的,他都还看到他父亲在地上捡铜板,怎么说没就没了。
他都还没来得及孝敬他,还没来得及认他,还没来得及告诉他,他现在很幸福,有一个很爱他的妻主,还没来得及告诉他,他们以后可以共享天伦之乐了。
他还有好多好多的话要告诉他,为什么,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