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节(2 / 2)

你不乖哦 洝九微 2700 字 10天前

陈七月看着面前的这个女人,她从来给人的感觉是强势而严肃的,尤其是在做研究的时候,一向不苟言笑。如果不是因为见过她私下和家人相处的模样,陈七月其实很难将那个慈爱的母亲和眼前的魏秋文联系在一起。

可就在刚才,魏秋文泡茶的时候,陈七月清楚的看到了有茶叶落在瓷缸的四周,她的手在发抖。

陈七月突然就有点不想问了,魏恩言是孟寒淞的舅舅,也就是魏秋文的弟弟。她跑来问魏恩言的事情,对魏秋文来说,重新回忆一遍当初的惨烈,无异于在伤口上撒盐。

这种事,她做不来。

看着小姑娘欲言又止的样子,魏秋文笑得温软:“有什么想知道的,你尽管开口问,我没有你想得那么脆弱。”

可魏秋文越是这个样子,陈七月就越不忍心开口。

见她不说话,魏秋文抿了一口茶水,却自顾自的开了口:“恩言是我的亲弟弟,比我小十三岁。可能是我们两个人的年龄差的太多了,我从小就把他当小孩子看,凡事都骄纵着他,却没有料到,却让他最终闯下大祸。”

魏秋文说话的声音很轻很缓,言语间的自责再明显不过。

“寒淞和他舅舅的关系很好。他小的时候,我因为工作忙,很少时间陪他,都是恩言一直在帮忙照顾姗姗和寒淞。”魏秋文说到这里顿了顿,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才又继续说道:“不知道寒淞有没有跟你说过,姗姗的腿也是在那次车祸中受的伤。”

陈七月有点哑然。她知道孟姗姗的腿是因为一场车祸才落下了残疾,但没想到这场车祸的制造者却是魏恩言。

“恩言和姗姗当年出事的时候,寒淞整个人消沉了很久,后来还是他爷爷实在看不下去,把人送到了国外。这些年,寒淞一直对他舅舅的死耿耿于怀,加上姗姗的事情,整个人……”魏秋文叹了口气:“荒唐了很多年……当然,这件事情,我也有责任。毕竟这些年,我对他,也疏于管教……他原来,不是这样的。”

魏秋文转过头,隔着玻璃,目光落到了很远的地方。

“七月,我知道你是个好女孩。寒淞很多时候在处理感情的事情上,考虑得可能不那么周到,希望你能理解。”

陈七月突然意识到,魏秋文曲解了她的意思。对于孟寒淞的突然消失,她虽然着急,却并没有责怪的意思。她隐隐觉得,这里面有些鲜为人知的隐情。所以,她来找魏秋文,只是想知道,魏恩言和青玉十二生肖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孟寒淞会这么执着于这个东西。

可似乎,魏秋文也并不清楚。

魏秋文似乎陷入了一种十分自责的情绪里,不知道是在责怪自己早年对魏恩言的宠爱,还是在责怪自己这些年对孟寒淞不够关心。陈七月悄悄退出了魏秋文的办公室,帮她把门带好。

从教工楼出来的时候,云城的天气依旧阴沉沉的,还刮起了风。深秋的风迎面吹来,扫过脖颈和脸颊,带起皮肤战栗感的同时,还有点疼。

陈七月漫无目的的走着,岳远山的电话也是在这个时候打来的。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在十里洋场帮忙的普通男人,居然和魏恩言、孟寒淞有这样的渊源。

——

陈七月来到十里洋场的时候,古玩店挂了张“暂停营业”的牌子,陈七月推开隔扇门,岳远山并不在里面。她径自走向了后院,便看见岳远山正坐在廊檐下,手里拿着几页纸。

“坐吧。”岳远山犹自盯着那几页发呆,见陈七月来了,也只是淡淡的招呼她坐下。

陈七月瞥了一眼,那是一篇学术论文,探讨的是晚唐古玉。

“你应该已经找过秋文姐了吧?”岳远山转头看她,神色里有些凄婉:“老魏的事情,她其实也并不知道,当时老魏和孟小姐出了那样的事,她整个人都快要被击垮了。有些事,寒淞是一直瞒着她的。”

陈七月心里咯噔一下,难道……魏恩言的死真的另有隐情?

“老魏当时出事的时候,做了医学鉴定,确实是酒精超标,孟小姐在警方调查的时候也承认,他舅舅当晚是喝了酒,虽然不多。”岳远山叹了口气:“对于酒后肇事闯下大祸,老魏的确是难辞其咎。可是没人知道,老魏这人,不爱喝酒,除非推脱不过。”

闻言,陈七月斟酌的开口:“岳叔,你和魏先生……”

“我是他的同学,我们是学术上的伙伴,也是生活里的朋友。”岳远山将手里的几页纸递到了陈七月手里:“这是当年,我和老魏一起做的。”

陈七月看到作者栏里果然是两个人的名字,一个是魏恩言,另一个却不是岳远山,叫作岳峰。难怪这两年岳远山可以教她那么多东西,他原本应该也是和魏恩言一样的考古学者。

“这篇论文详尽阐述了晚唐古玉的鉴定,并首次对青玉十二生肖的年代提出质疑。七月,你大概不知道从晚唐到清初意味着什么吧?”

陈七月摇摇头,她对虽然喜欢古玉,但远没有这样的研究。

岳远山笑了笑,笑容里有点凄凉:“意味着,拥有这样东西的人,财富可能从一个亿,缩水到一千万。”

陈七月愣了愣,这里面的利益纠葛,她是真的没有想过。

按照岳远山的说法,当年的这篇论文,引起了学术界的热议。有些学者认为这一观点不无道理,对青玉十二生肖的年代应该重新考证;有些人则直指魏恩言年轻气盛,为博出名不择手段。

“那段时间,老魏承受了很大的压力。”说到这里,岳远山有些哽咽:“后来有一天,有一家叫正恒的公司找到他,说是他们打算做一期古玉鉴赏的活动,想请老魏去现场做指导。老魏原本不愿意,但最后还是在他老师的说服下去了。那天,我就应该拦着他的……”

魏恩言出事的那天,就是去和正恒公司的人吃饭,当时孟姗姗也在读考古学的研究生,会跟着魏恩言一起做研究。谁也不曾想过,一个简单的饭局,最终酿成了多死一伤的悲剧。

陈七月离开十里洋场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她走在回学校的路上,内心一直平静不下来。岳远山说,事情发生后,他们第一时间就去找正恒公司的人,可他们所谓的办公地址早已人去楼空,询问物业,也才知道,根本就没有这么一个公司。

岳远山出身在南方小城,家里也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他情急之下去了孟家,想找孟寒淞的父亲帮忙,却被孟寒淞的父亲婉拒了。因为当时他手里的一家公司正处在上市的关键期,魏恩言是名人,又是他的小舅子,酒后肇事是铁板钉钉的事情,孟寒淞的父亲不想在这个时候沾染上这种□□。

所以……魏恩言的死,孟姗姗的残疾,以及那位准妈妈和她肚子里的宝宝的枉死,也许并不是意外,而是一场蓄意的谋害!

第53章 、退热贴 …

陈七月是被一个噩梦惊醒的。

梦里的孟寒淞倒在一滩血泊里, 呼啸的江风从他的身上刮过,兜起他深蓝色的衬衫,衬衫里面的白色t恤,完全被血水浸透。

陈七月呆呆的躺在床上,脸颊边黏着几缕头发,眼神空洞,没有聚焦。梦里面的孟寒淞倒在地上,身上都是血,任她怎么喊,怎么推, 都不醒来,不跟她说话, 也不跟她笑……

半晌, 陈七月才从噩梦中回过神,她擦了擦了额头上薄薄的汗珠。已经是凌晨三点了, 她其实才睡了一个多小时。白天听了岳远山的话,她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孟寒淞为什么没有拍下那件东西呢?他是不是遇上了什么事情?他现在……又在哪里呢……梦里的风可真大……

江风?

她突然想起来, 岳远山说, 魏恩言出事的地方就在安平县的一条沿江公路上。

陈七月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孟寒淞……会不会就在当年魏恩言出事的地方?

她几乎想也没想,就给岳远山打了电话。大概是因为突然回忆起了老友,岳远山这个时候也没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