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这才一拥而上,帮着安怡把六皇子按住,六皇子拼命挣扎了片刻,突地眼睛往上一翻,四肢抽搐,口吐白沫,整个人缩成了一团。安怡叫声不好,左右张望一回,找不到合适的东西,便匆匆抽出帕子缠在指尖,一手用力捏开六皇子的下颌骨,再将缠了帕子的手指硬塞进去。
六皇子病得毫无意识,只管用力往下咬,安怡痛呼一声,眼泪狂涌而出,却不敢把手褪出来,只因她一松手,六皇子很可能就会咬断舌根。痛着哭着,想起白日里见着的朱侧妃,委屈得眼泪简直止不住,干脆趁机痛快哭了一场。
众人微张着嘴惊慌地看着面前一幕,都只当安怡是被咬哭的。
李修媛一阵狂哭,狂喊:“皇儿!皇儿!”
高尚仪感叹不已,暗道一声这也太卖命了,若是被六皇子把手咬伤了,日后再不能行针,可不是损失大了去?扯远了,若是六皇子有个三长两短的,命都没了还拿手来做什么?高尚仪苦笑一回,问个宫人拿了汤匙缠上布条,总算是把安怡的手救了出来。
还好帕子缠得紧实,手未出血,只是青紫肿胀。安怡倒抽一口凉气,颤抖着手抽出金针,依次往六皇子的人中、合谷、十宣、内关等穴刺去。一边刺穴,一边抽着凉气,眼泪不时往下滴落,看得众人于心不忍,却没人敢问她疼不疼,若是疼了就歇一歇。只因六皇子的性命关系到所有伺候的人的性命,都是盼望着安怡能就此把六皇子救下的。
手指虽肿胀青紫,动作仍然优美如兰花绽放,金色的针被有条不紊地依次刺入穴中,六皇子安静下来,宫人的躁动也随之渐渐平息下来。
李修媛软绵绵地倒在沙姑姑身上,只觉得半点力气都使不出来,眼睛里却充满了希冀的光芒,不停地小声问高尚仪:“安大夫一定能治好皇儿的,是不是?”
高尚仪当然只能回答她:“是。”
突然间,六皇子往上一挣,剧烈地呕吐起来。
安怡松了口气,如果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那么把脏东西吐出来是目前能做到的最好办法。没等她收针,李修媛就又如同被针扎了一样地尖叫着跑过来,不停地道:“怎么了?怎么了?这又是怎么了?他为什么会吐?是不是你下针下错了?”再抓住她的肩头,用力摇晃,哭得一塌糊涂:“安大夫,你一定要救救他,你有办法的是不是?”
安怡忍无可忍,却晓得和现在的李修媛没法儿讲道理,只能求救地看向高尚仪,高尚仪指着金姑姑和沙姑姑二人,疾声道:“娘娘急得糊涂了,你们还不赶紧劝下娘娘?若是耽误了安大夫看病,在座的没人能逃得掉!”
金姑姑和沙姑姑这才赶紧上前,分别拉住李修媛的胳膊,把她往后拉,不停地小声劝道:“娘娘别急,六皇子吉人天相,一定没有大碍的。”
正当此时,六皇子又喷出一口污血,李修媛眼睛往上一翻,大叫一声,委顿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