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滑不溜丢的无耻小人,就好比一只泥鳅,你可以抓住他,但是他不一定什么什么就在你的手中全身而退。大秦和大周对战这么多年,形势没有太大变化,一方面两国之中隔着天险,想要渡河破城艰难,再者大秦有宇文鲲这样的主将,不按常理出牌。
这封信点燃了青璃的怒火,但是她恰到好处地没有表现出来,仍然对士兵很温和,这个时候要表现镇定,云淡风轻,可不能自乱阵脚,扰乱军中士气。
让麦芽招待士兵,青璃趴到小榻上,身上披着羽绒被,她不停地抓头发,试图想出最好的办法。昨日在陈公子那里偷的印鉴有什么作用?似乎和鬼罗刹的情报有些误差,这印鉴是一枚鸡血石,怎么看都不像宝藏钥匙。
陈公子这个节骨眼上联系青璃,想要出手位于平阳主街繁华地段的铺子,是不是给自己留下后手呢?卖了银子之后,带着银子投靠到大秦?如果真是这样,只能说明大周已经没有什么需要对方掌握的信息。
古语言,擒贼先擒王,也并非如此。这种情形,通过陈公子调查出来一些信息,查出密道,剪断羽翼是最好的办法。密道被阻,无粮草运送到大秦,大秦本*需匮乏,在战事上会显现出劣势。
“小姐,刚才季悠身边的婢女来过,给您下帖子,这二人亲事太仓促,变来变去,订在正月二十。”
于嬷嬷扶着腰,习惯在自家小姐身边服侍,突然就这么躺在床上休养,她也闲不住。还想到偏厅陪着小姐说话,刚出门见到府上的下人,貌似那个婢女似乎有话说,犹豫下,又跺脚跑了。
“您说这么仓促,不会是有了吧?”
于嬷嬷挤眉弄眼,看那季悠和陈公子亲密根本不避讳旁人,她做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噗……”
青璃正在喝水,脑子里全是平阳的局势,那个充满臭气的东西是不是某种毒药,正准备和羽幽探讨,被于嬷嬷打断,她一口水喷出来,不停地咳嗽。
“小姐,您这是咋了啊。”
于嬷嬷不明所以,见到自家小姐呛了水,快速地站到身后,不停地轻拍青璃的后背,念叨着,“不然好好的闺女,亲事咋这么草率呢?还不是陈公子觉得她已经不是知府千金,没那么爱重罢了。”
以前季悠是知府嫡女,现在季知府落马,遭受了牢狱之灾,保住命就不错了。陈公子平阳第一首富,有银子,啥样的女子找不到,季悠又不是多么出彩,于嬷嬷觉得当初陈公子在那么多女子之中选择了季悠,就是得知她的身份,有意为之。
“别人的闲事,咱们管不着,准备一份礼品就好。”
昨夜遇见季悠,还在为亲事发愁,怎么今日喜帖就送上门来,从丫鬟的态度上看,似乎季悠不是情愿的。任何一个女子被人欺骗也会有这样的反应,季悠本来也是被庶女坑害过的。
得到了消息之后,青璃更加心神不宁,原本想春种后回京都的打算又将无限期延后,可京都的未来婆婆文氏身子还虚弱着,也不能不管不顾,她想派一个人回到京都,这个人必须是值得信任的,可以替她送药。
淳于家的隐卫只能在暗中保护,她这里值得信任的除了富顺,剩下的只有麦芽,麦冬和于嬷嬷,三人中,于嬷嬷首先排除,年纪大了,赶路来回辛苦,麦芽直接,有时候没脑子,最合适的人选就是鬼罗刹成员麦冬,可是麦冬前段受重伤,现在也没有好利索。
正月十七,爹莫如湖娘刘氏带着族人回村,孙氏兄弟和青璃商量一番,刚过了正月十五,最近中人们也开始了买卖,在年后有变动的商人不少,要卖宅院,卖铺子的也比年前多,二人想要提前回去,早点买到合适的宅院。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青璃也没客套,住在新宅,始终有寄人篱下之感,不如自己的宅院舒服。念阳托给家里的管家照顾,有小弟子喜陪着,念阳倒没表现出伤感来,笑嘻嘻地送别众人的马车。
平阳战事又起,这一次百姓们已经很淡定了,街道上巡逻的士兵增加,有时候见到可疑人物,生面孔也要排查一番。青璃的马车进入到平阳城,给士兵们心里吃了一剂定心丸。
战事上,他们有少将军,绝对不会输给无耻小人宇文鲲和大周的反贼耶律楚仁,少夫人出现,士气高涨,因为她在北地将士们心中,地位崇高,可能再不会有人像她那样对待士兵们,把每一个人都当做朋友,亲人,照顾得无微不至。
士兵们都是战场上厮杀,摸爬滚打出来的,并不是体格娇弱的读书人。但是冬日里的一碗姜汤,一杯热茶,还是让他们从身体暖到心里。
只有少夫人,才是唯一能配得上北地的王者,几日不见,青璃的马车回归,众人很是兴奋。
身份上瞒不住,锦娘和如娘开始并不知晓,后来在路上见到青璃的马车总是围拢士兵,才知道她的身份,暗地里唏嘘不已,地位高,性格纯良,绝对是一个值得交之人,她们很庆幸,觉得运气太好。
马车赶了夜路,赶在城门刚刚打开,众人进城,到新宅歇息一番,孙文孙武是闲不住的性子,又出门去打探宅邸,青璃介绍了一个可靠的中人。
平阳城太大,街道众多,青璃家的新宅位置不算顶好,却越方便,周围是家境殷实的大户人家。孙家人口不算多,买个三进的院子足够,再添置上几个丫鬟婆子,家丁和门房,刚刚好。
“听说城北大营有退下来的伤兵,璃丫头,你大伯也没有别的意思,就看看能不能求过来两个,给家里做个门房。”
孙文孙武懂得一些功夫,很是敬佩士兵们,青璃的做法,二人略有耳闻,想着既然都认了亲戚,就想为她做点什么,也是支援那些伤兵,只要不是起不来床的,稍微有点残疾也没啥。
家里人一致通过,也不需要签订死契,签个工契就好,银子就按照正常给,不能伤士兵们的自尊,觉得他们自己是被可怜的。管理上效仿青璃家的下人,吃食上绝对不亏待。
“当然好。”
在京都有安置伤兵的地点,沈冰雨先后开了好几个作坊,把海边的渔村变成了居住地,最近又在盖房子,想改善伤兵的生活条件,有家有口的,单独分配小院子,伤兵的基金已经储存不少银子,用在那些严重伤残士兵,每个月定期发津贴。
由于作坊开展的晚,销售渠道没有打开,产品只在京都附近几个城售卖,反响极好,百姓们得知这是伤兵做的,有些善心人就会主动购买,优先选择,目前货品供不应求,那些烤鱼片因为新鲜柔软,很受老人和小娃的喜欢。
青璃很支持孙氏兄弟的做法,这才是真明智,战场下来的人,对待事物很敏感,万一有什么异常,会第一时间发现,孙文孙武此刻小小的善举,在后来也有了回报,当然,这都是后话。
商议完毕,众人一起看了几处院落,有一处,孙氏兄弟非常满意,因为那所宅院最大的好处,就是离青璃的新宅很近,两家只隔着一条主街,来回串门,只有不到一刻钟的路程。
三进小院,带着一个小花园,花园有个池塘,夏日里种花种草,还能在池塘里养鱼,种莲藕,很像南边沐阳的风格,如娘锦娘也觉得不错,价钱上公道,就这么定下来。
宅院已经有段日子没住人,没什么人气,有些屋檐上的瓦片破碎,都需要重新翻修。过了正月十五,力工也好找,有很多百姓在街道上转悠,等候活计,孙家请了十几个瓦匠,木匠,重新打造家具,预计在正月底就可以搬过去。
正月十八这一天的晚上,青璃正在偏厅喝茶,这次堂姐跟着爹娘回村里,二堂嫂到了产期,家里忙碌,宅院只有念苹和念香。
二人车马劳顿,用了晚膳之后恹恹的回到院子。
“小姐,季悠小姐来了。”
于嬷嬷把油灯里面添上新灯油,又点燃熏香。这个时候,少将军不在城北大营,在关外,自家小姐整理衣物,被褥,就怕那边缺衣少食,忙活个不停。
“这个时辰?”
天已经完全黑了,再过半个小时,就到了安寝的时辰,季悠上门,没打招呼,似乎是有什么事吧,还有一天即将出嫁,难道说上次准备逃亲是真的?
季悠大步进了院子,脸色苍白如纸,身边的丫鬟抖得如筛糠,还靠季悠搀扶,二人前后进了偏厅。青璃让于嬷嬷端茶,她诧异地问道,“你怎么赶上这个时间来了?”
偏厅里火烛幽暗,季悠打量一番,最后坐到沙发上,她垂着头,强迫自己的眼泪不流出来,身后的丫鬟想说什么,又憋了回去,一边摇头一边哭泣。
“青璃,我想在出嫁前,见你最后一面,也有事情告诉你。”
季悠的声音里带着清冷,她已经平复了情绪,脸上挂着一丝讽刺的微笑,“你知道吗,我真傻啊,怎么就能轻信他的话呢?我在陈家,看到季盼了。”
正月十五之前,季悠已经得知陈公子有庶子一事,她一直忍耐着,没有表现出来。但是陈公子是什么人,一眼就不能看出她心不在焉,以为是青璃说了什么不好的话,明里暗里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