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璃小姐,我们小姐听说有一个能工巧匠,就在京都北郊居住,靠海,所以我们主仆二门上门打听,也想请人,遇到一些事,所以耽搁了一点时辰,等到申时之后才往回赶,约莫还有半个时辰就要到庄上的时候,这个米公子突然冲出来,他家的马突然口吐白沫晕了,所以不由分说抢走了我们小姐的马车,所以奴婢和小姐是步行回来的,走到庄上,天都黑了。”
丫鬟说着,摊摊手,眼神闪烁地看了一眼沈冰雨,其实她是轻描淡写,当时米公子的做法更是气人。他站在前面强行拦住马车,当时她下车看情况,米公子根本没和她说一句话,嗖地一下就跳上了马车,和自家小姐两个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总之自家小姐很愤怒地大叫,然后,米公子抱着自家小姐快速下马车,扔到路边的草丛里,又赶下车夫,乐滋滋地驾车扬长而去。
“小雨姐,为那种人生气不值得,快吃点东西吧,今儿早点睡,让丫鬟给你捏捏腿。”
从路上走了一个多时辰回来,这对出行一直有马车的沈冰雨来说,就是遭了大罪,米公子,可能有什么紧急的事情不得已,刚好赶上小雨姐回来,这两个人,也是纠缠不清。
“这仇先记账。”
过了一小会,沈冰雨冷静了一些,用手顺顺气,这才对着旁边的凉面大吃特吃,虽然姿态还是很优雅,片刻之后,连小菜都空空如也,好像对着食物泄愤一样。
“璃妹妹,这次我去也是有点收获的。”
沈冰雨甩甩头,那个可恨的姓米的,在马车上说若是她不下车,就要对她动手动脚,用这事来威胁,最后她用茶壶丢他,他一闪身躲过,抱起她,扔到了外面的草丛上,马车是她的,借马车和土匪一样抢劫,不过也对,她是肯定不会借的。
“小雨姐,你说已经打听好能工巧匠,那么怎么样,咱们需要出多少银子请人?”
造船是个大工程,就算一艘船也要一年以上的时间,想要建造船队,需要的时间更长,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有经验的人,得到指点之后,才能有下一步,沈冰雨打听消息的速度很快,这么快就找上门去。
“不只是银子的事。”
沈冰雨摇摇头,刚才脸上的怒火消失不见,整个人平静了不少,她今天按照村里人的指示找上门的时候,很难相信那里是能工巧匠的家,院子破败,七零八落,京都这种热天,院子里堆着很多柴火,小院里面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海边的沙地也长不出菜,在院子里挂了一排排的咸鱼干,进去之后,一股子浓重的药味。
她带着丫鬟走进门,第一反应就是找错了地方,正要退出去,从里面出来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子,身材高大,一脸络腮胡子,但是眼神清亮有神,身上穿带着补丁的衣物,沈冰雨有些怀疑,一个能工巧匠,会这么穷嘛?
但是既然来了,主家也出来,沈冰雨还是礼貌地打听了一下,叫鲁进的巧匠,听说在附近一带很有名气,那男子愣了一下,说就是他,但是他不接受任何邀约,还要撵人出去。
第一次上门就被撵,沈冰雨下不来台,所以好言好语地询问,后来又去邻居家拜访,再三确定之后才得知,这个小院就是鲁匠人的家,而他以前就是在海边造船的,现在不接受任何邀约就是因为他的娘子。
当年他出门打拼,日夜帮着造船,虽然离家只有二里路,但是他一投入进去就什么都忘记了,整日跟着木材,铁器,钢板打交道,几个月才想起来回家一次,他娘子因为没人照料,有孕的时候摔倒,肚子里的娃七个月,愣是摔成早产,最后一个好好的男娃,生下几天就去了,她娘子积忧成疾,月子也没坐好,现在只能躺在床上喝苦药汤子,一想到那刚刚生下来却失去的孩儿,整日流泪,怎么都劝不好。
也因为此,鲁进辞工回家,还赔上一笔银子,专心照顾娘子,一晃也有几年时间,还是没什么进展,他心里愧疚,觉得对不起娘子和早逝的孩儿,家里日子拮据,他就出海打渔为生,卖得的鱼换了铜板,继续抓药,他发誓不会在为了造船忽略他娘子,也早早的歇了心思。
“难怪了,怎么样才能请到人呢?”
青璃频频点头,心中盘算,一般有这样故事的人,都不会对人敞开心扉,今日得知缘由之后,也有了突破点,鲁匠人口碑很好,负责,有经验,这正是青璃目前最需要的人才,一定要赶在别人之前,把人挖过来。
“突破口就是她娘子,但是有点难。”
听周围邻居说,经常有人过来出高价请人,但是鲁匠人全部拒绝,那脾气就和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根本说不通,上门的人无功而返,只能转战其他家,毕竟谁也拖不起,请人用一年半载的话就别做事了。
“小雨姐,你见到她娘子了吗?”
青璃把手放在油灯旁边,看着灯火照出来的影子,双手交叠,做了一个老鹰,在看雪白的墙壁,真好像有一只老鹰在真翅高飞,这是她在现代小时候最喜欢的小把戏。
“没有见到,不让我们进门。”
沈冰雨无奈的摊手,后来还是被赶出门,这个情况也是和邻居打听的,她上门前备下礼品都被扔了出来,为了不白来一趟,送给了鲁匠人家的邻居,这才打探到了消息。
“看来还要我去一趟啊。”
青璃点点头,琢磨了一下,心病还须心药医,得看看他娘子到底是什么病症,要是需要一年工夫,她也耽搁不起,这次是有目的,不是为做雷锋,而且她一个月以后要离开京都,造船必须在这一个月的时间内安排好,时间紧迫。
“这是一个方面,另外造船的地点,最好还是要靠海,这样我们航行才方便,但是我不建议在京都,不如在周边的汝阳,那边也有港口,在那附近,目标小一些。”
沈冰雨为此还找出来一张地图,和青璃分析利弊。不在京都进行是一件好事,因为京都的人力,场地,都比周边贵了一大截,汝阳虽紧挨着京都,但是非少,在那里找地方,成本低廉。
“船工最好找周围的渔民,这些不太难,我们还需要能锻钢的匠人,还有木匠。”
沈冰雨列表,青璃接过来仔细一看,林林总总的很多,有人,就必须要有管人的,有给人住的地方,有负责伙食的,运送物资的,算账采买的,林林总总几十条,这还有二人没有想到的地方,看得人眼花缭乱。
“一步一步来,在汝阳周边请,我们提供住宿,饮食,给高额的工钱。”
每个村都有木匠,比较好请,锻钢的人稍微有些麻烦,需要力气大的汉子,在打铁铺子里面挖,最近就要给汝阳城里,青璃家的花草铺子送信,让他们着手寻人。
两人商议过之后,青璃看沈冰雨脸上带着淡淡地疲惫,让丫鬟准备热水,告辞离开,回到院子之后,她坐在内室的银子上,心中盘算,请鲁匠人这件事,到底能不能成。
已经和书院递交申请,最近应该老实一些,不然明天她都不想到书院去。现在在书院里对她来说是一种束缚,就是浪费时间,基本的礼仪,书画,曲艺,先生已经没什么能教的,武艺她不敢懈怠,会在空间里努力修习,最近一直听大哥的话,在提升自身的警觉性。
月色正浓,青璃洗漱之后坐在桌边等了一会儿,摘下头钗把玩了一番,放到空间里面,今夜看情况淳于魔头应该不会再来,那么她可以安睡了。
躺在床上,青璃的翻着身子,庄上的晚上并不宁静,不是蝉鸣声音,就是池塘里青蛙的叫声,还有不知道是谁家的狗,汪汪叫个不停,想到今天在书院,那几位小姐一脸同情的样子,她现在能笑出声,淳于魔头那副冷脸也就对外人可以唬人,现在在她面前乖得不得了,和小绵羊差不多,她想怎么磋磨都行。
“想什么呢,这么高兴?”
淳于谙从窗户飞进内室,刚好内室的火烛没有熄灭,他扑捉到自家小丫头一个真心的笑意,看来她的心情很美好,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滋味,他终于体会到了,所以忙了一天,晚上的时候又管不住自己的腿,自动过来报道。
“想你啊。”
青璃坐起身子,把引枕放在后背垫好,八卦道,“今儿怎么又来了,听说你曾经拍飞某某小姐,有这种事?”
“恩。”
淳于谙点头,冷硬的脸上不带任何表情,他来找自家小丫头,可不想提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对他来说就是烦人的苍蝇,不管男女,都不想让自家小丫头被吸引去注意力。
“为什么拍飞,难道是有人主动献媚?”
京都女子颇为大胆,在凤阳民风彪悍,可是未出嫁的女子也不敢谈论婚姻大事,今儿在书院,什么定亲,什么好坏,那些小姐说的溜,一点不懂得矜持,在街上围堵云家少主,这是一种炫耀的资本。
“看不顺眼就拍飞。”
淳于谙低垂着头,眼眸划过别样的神采,听个口气,自家小丫头是在吃醋?这都是八百年前老黄历,自从他拍飞几个之后,就没人在他身边晃悠,除了不怕死的于菲儿,但是现在已经死了。
“……”
青璃本来想说书院的事,话到嘴边又打住,如此有性格的淳于魔头,说了也是白说,她转换了话题,说起米公子,“米家在京都一直没动静,可是我昨天在多宝阁碰到米公子,他居然认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