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 2)

“这会不会不太好?麻烦人家了吧。”话是这样说,但陶湘又有些心动。

她今天走了太多路,又忙活了大半天累得不行,一想到晚点还要走四十多分钟的路返程,就生无可恋,能搭顺风车自然最好。

王爱国闻言一口应承下来:“不麻烦,他是我们屯里大队长的儿子,人很好的,我去跟他说。”

同为知青,王爱国倒像是已经融入了王岗村的集体,人缘出人意料好得不行。

只见王爱国领着陶湘去供销社旁路边找歇息的拖拉机手说了声,对方瞧了陶湘一眼,十分爽快地一口答应了,就连顺捎带上她的五位旮沓屯同伴的提议也没有异议,果真好说话得很。

这让陶湘多少有些感慨,要是自己也同王爱国一样去了王岗村,或许也就没那么多糟心事了。

等最后一个知青上了车,时间已经将过五点,天边绚丽的彩霞照耀着大地,拖拉机上满是语笑喧阗。

托陶湘的福才能上车的五个知青倒是没有再露冷脸,他们第一次坐上这种铁玩意,新奇极了。

就连自诩从小坐轿车长大的黄自如也没有嫌弃什么,拖拉机比起牛车可不知高出多少档位,哪怕只能站在车斗里吹风。

一路上,见旮沓屯知青大包小包拎了不少,两个屯里的知青不免相互攀谈起来,期间就说到从旮沓屯大队长手里勇争生活费的故事。

“咦,你们还有生活费?多少啊?”王岗屯知青面露诧异地问道。

陶湘这边的知青们得意洋洋:“那是我们辛辛苦苦抗争来的,一个月可是能拿……”

正说到关键时,拖拉机一个急刹,顺势停在了旮沓屯下的一处盆路上,车斗里的人往前一冲,话题被自然终止。

“旮沓屯到了,下车!”王岗村的拖拉机手冷着脸喊人下车,那态度更像是赶。

同是一个地方上的人,本就要比同外人亲近些,也见不得别人说自己人的坏话。

非常厉害的,他们旮沓屯知青又成功引起了王岗屯人的不愉。

一路走回旮沓屯,傍晚天边还亮着光亮,家家黄泥搭的土屋上烟囱里袅袅升起炊烟,到时间吃晚饭了。

住处都不在一道,两个男知青在村口向陶湘道别,陶湘点了点头。

其他三个女知青并没有说什么,陶湘也只当没看见她们,冷着脸径直率先往村尾四合院走去。

什么狗屁知青阵营,就是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中二,她也是傻了,才会想着去站。

从村头到村尾要经过不少人家,只是像听说了下午时的事件,有大队长的态度为风向标,原本还称得上和睦的旮沓屯民涌起了排外的情绪。

一路上并没有几个人给陶湘好脸,陶湘见状心里渐渐沉了下去。

余晖满地,背山的陌生屯里飞快昏黑了下来,风也开始起来了,破旧的窗户与门落下暗影,一个个浑像是吃人的孔洞。

陶湘难得感受到了自心底涌起的不知名恐惧,她忍不住伸手环住自己,却忽地摸到了之前顺手放进兜里的小钱袋。

还好,她有钱,有空间,日子肯定能过下去的,陶湘努力给自己打气道。

眼看离四合院近了,陶湘刚准备放松下身体,又忽得被墙角处某道黑影吓了大跳。

她忍不住定睛一看,这才发现是一个男人弯腰在避风暗角处生火,好像是在煮什么东西吃。

陶湘没敢多呆,也没继续细看,飞快地跑回院里去了,一惊一乍的背影像是只兔子。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煮东西的男人就是男主,不知道你们接不接受有残疾的男主角呀?

然后关于知青安家费,我要来解释一下。

这个费用是下发到落户村里的,大部分大队会把知青的安家费拿在手里,然后有支出的时候就从里面扣。

像是旮沓屯和王岗屯都这种规矩,只是因为旮沓屯为了省钱,给知青们准备的东西是二手的破旧的,所以引起了强烈不满。

而王岗屯准备的全部都是崭新的,也比较会做人,所以他们那边的知青没有闹起来。

归根结底,旮沓屯穷,很穷,非常穷,以后也会很穷很穷……

第九章

“咯咯咯”旮沓屯的鸡鸣两声,侧边屋里渐渐传来陈阿婆起身去开四合院大门的动静,老年人都觉少,农村里的尤其勤快。

早秋微凉的晨风从窗眼里弥弥透进,就着不甚明亮的光线,被吵醒的陶湘看了眼手表,方才五点过半,她就这么度过了第一个夜晚。

乡下农村没有什么娱乐活动,更是舍不得浪费一丁点蜡烛煤油,昨夜陶湘吃过晚饭与陈家祖孙俩闲聊过两句后,早早地就摸黑上了床,不知不觉间一觉睡到现在,睡得还算踏实。

眼见时间还早,睡意犹存的陶湘缩在自己狭小却软和的被窝里,蒙着耳朵刚想着再睡个回笼觉,却只听得与床一墙之隔的后墙外隐隐出现老人咳嗽与走动的声音。

那声音清晰,仿佛近在咫尺,陶湘吓了一跳,连忙裹着被子坐起来,探头往小窗外看去,但并没有看见什么,视线被低矮杂乱的茅草遮掩住了。

那是一座位于四合院后头的废弃牛棚,毗邻着陶湘的小隔间,因着位置关系,白日里并没有被发现,现在一看里头俨然似是住了人。

如此一吓,陶湘的瞌睡虫顿时跑了个干净,她坐拥着被子懵了会儿,决定起来先上趟厕所压压惊。

从昨天到现在,这是她下了火车第一次方便。

如今农村流行集体经济,旮沓屯里私养家禽的人家极少,因此作为肥自留地的免费物料,人粪是家家户户不可多得的宝贝。

四合院里陈家与赵家的茅房是分开的,陈阿婆家的在进四合院门口旁的小角落,用一块半灰不黑的油布围着,里头挖了一个小坑,半埋着一只粪桶。

粪桶里半满不满地积累着大半秽物,看上去有几天没倒的样子,稠稠的黄水让人直面惊恐。

捏着两张草纸的陶湘见状脸色开始难以言状地发绿,但条件就是如此,总得要习惯,好在天气已经转凉,起码没什么臭味,不然还要糟糕。

好不容易解决完人生大事,陶湘憋着一口气从里面跑出来,睡了一宿没解的两条□□花垂在耳侧,像极了兔子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