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章 谁说女儿不如男,娇颜之下有赤胆(1 / 2)

草清 草上匪 2067 字 10天前

直到第二天凌晨,云霄被围军民依旧没有投降的迹象,严三娘咬牙做好了背上屠城名声的心理准备,就要下令开炮。这时她有些后悔,昨曰该把梁博俦扣下来,终究是少时青梅竹马,怎么也该护得他周全。等会打起来,枪炮可是无眼。

担忧归担忧,军令却不是儿戏,严三娘暗道这辈子终究欠了梁博俦,下辈子……下辈子也不能还他,就只能让自己丈夫担待下了,反正他肩头宽。

手臂刚刚挥起,部下却急急来报,梁博俦带着几个伴当冲了出来,一身血迹斑斑,神色也惶急无比。

“昨曰小民传回消息,城里人一直争到半夜。云霄商民已是要降了,可云霄同知和漳州镇中军参将还不愿降,杀了几个主降的将佐士绅,逼着商民跟他们玉石共焚。”

众人听得又惊又喜,形势果然要靠逼压才有转变,现在城中人心离乱,看来已是没了战意。

严三娘却在蹙眉,她熟悉梁博俦,见他这般神色,知道事情还不止如此。

“同知和参将把城里的妇孺押到同知署衙,发话说一旦大势去矣,就要让这些妇孺尽数殉城!以此逼迫军民继续顽抗。现在城中人心溃乱,却又被上官压着,苦不堪言!有义士助小民逃了出来,求天兵万勿开炮!”

梁博俦泪眼婆娑,说着说着就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此时他已经完全将严三娘当作一军统帅来看了,而希望就在这位统帅身上。

“城中妇孺,连带小民未过门之妻,还有她家中母祖,一并被押在同知署衙,不知要遭什么罪。除了那同知和参将的心腹,其他官兵都已有降心。还望天兵伸手,救救她们!”

梁博俦这番话出口,严三娘心口一下揪紧了,梁博俦的未婚妻!?

“备马!我去劝降!”

严三娘未及细想,下意识地就招呼道,她要亲自出马劝降。

大帐顿时大乱,如炸了马蜂窝一般,吴崖安威等人都冲到严三娘身前,想要拦住她。开什么玩笑!?这可不是说书人嘴里主帅还要上阵厮杀的战场。枪炮无眼,阵前百步都是死地,严三娘既是一路统帅,更是王妃,跑到阵前去劝降,出点什么岔子,剥了他们的皮都赎不了罪。

“你们……是要造反么!?”

严三娘柳眉高挑,吴崖安威等人顿时都缩起脖子,背上一凉,先不说这责问,这表情他们可是再熟悉不过。以前在训练营里,但凡他们动作不对,态度懈怠,严三娘就是这般挑眉,然后鞭子就抽到了背上。

“没听见吗?眼下形势紧急,只要我出面,云霄就能到手,那些妇孺就能活命。我意已决,谁敢再拦,别怪我手下无情!”

严三娘沉声训斥着,心中却还有话没说完,在公,数千妇孺拘押一处,不知会遭何等苦难,在私,自己欠梁博俦的,眼下正是还债的时候,公私两顾,她绝不愿退缩。

吴崖安威等人急得眼中都冒起泪花,却不敢当面顶撞严三娘。这师傅威势太重,已经在心里刻下难以磨灭的痕迹。下意识地瞅瞅左右,才发现能拦住严三娘的人都不在场,萧胜是去了已经攻下来的城东码头处布置海军事务,房与信一早接到广州文报,正在后方处理公文。

“那怎么也得顶盔着甲吧!”

“先准备一番如何!?”

吴崖等人想尽办法拖时间,严三娘雷厉风行,三两下套好了她的甲胄,跨上战马就走,逼得吴崖等人一面匆匆着甲跟上,一面让部下飞报萧胜和房与信,指望他们能尽快赶上,将严三娘拦住。

“三娘……没有变,还是这般急公好义……”

眼见严三娘甲胄明亮,飒爽威武,梁博俦心中另有一番感慨,更生起浓浓的自惭形秽之感,能配得严三娘这般奇女子,不知该是何般的英雄人物。

严三娘和吴崖等人策马前行,不断有侍卫赶来,入城之后,已汇聚为上百骑的大队,将帅旗手也都到位,旌旗招展,声势赫赫。来到城西大道时,已是天光大亮。上千清兵民勇正聚在此处,他们还以为是英华大军是要全力强攻。

大群骑士驰来,个个红衣银甲,映着晨光,晃得清兵和民勇都花了眼。写着“东路陆海军巡阅使,严”几字的号旗迎风招展,让清兵民勇们都议论纷纷。他们大概知道英华军的编制,可这巡阅使的头衔却未见过,不知道是什么官。

仔细再看分立在这杆大旗左右的将旗,众人立即品出了高低。连鹰扬军统制的将旗都比这巡阅使的号旗低,俨然是迄今为止,踏足福建的“贼军”里,等级最高的官员。

大旗近到道口几十步外,旗下大将挥着马鞭,赶开拦在身前的诸人,高声呼道:“当面可有满人!?”

这声呼喊,让正端枪举弓的清兵民勇都是一愣,嗓音清丽脆亮,竟是一位巾帼女将!

严三娘穿着的可不是早前在黄埔讲武学堂亮相时那套仪仗甲胄,而是由掷弹兵的突击甲改造而成,供军将专用的简甲。胸甲带脊,裙叶护腰,左右肩是简纹狻猊首,头盔还是士兵那种斜檐圆顶盔,盔顶却插着艳丽孔雀长羽。马是白马,银甲生辉,甲下红衣,外罩大红披风,隐约还能见得盔下是一幅摄人心魄的绝丽容颜,看得清兵民勇眼眸迷离,直以为神女下凡。

接着他们才勉强转动脑子,品味着这一问,满人?哪里来的满人?在这福建,除了文官里有满人,就连福州将军旗下,都只是汉军旗人,他们不过是绿营和民勇,怎可能会有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