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整个人颓然倒地,昏迷不醒。
娆荼看着昏倒在地上的他,皱了皱眉,上前就要去割取他的后心血。陆知命拦住她,摇头道:“没有用了。”
“没用是什么意思?他要死了么?”
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还死不了。”
众人寻声望去,见一个女人从城道上缓缓走来,晨曦的霞光中,好似遗世而独立。她走到萧彦宁的身前蹲下,喂他吃下一枚猩红丹药。
是火锅馆老板娘,也是殷家堡家主。娆荼并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只与她有两面之缘,却也共同经历一场生死。
沈筑轻声道:“殷夫人,好久不见。”
老板娘听到这个称呼,脸色微变,随即冷笑不止。
沈筑举目看了看天色,东方霞光万道,朝阳的光辉正气势汹汹投向这片土地,他道:“请夫人先将王爷带去救治,入夜之时,恭候大驾。”
老板娘扶起萧彦宁,头也不回地走了。
沈筑看了看面色苍白的陆知命,对娆荼道:“照顾先生歇下,他受伤不轻,我先回学堂。”
陆知命拦住他,“你确定没有被萧彦烈的人盯上,城内有些不干净。”
沈筑摇了摇头:“没有人能活着将消息带去金陵,你要相信萧彦宁管理蛛网谍子的本事。”说罢看了娆荼一眼,朝灶房走去。
娆荼将陆知命扶到屋内,陆知命对她道:“别担心,沈筑不想死的时候,没人能奈何得了他。”
娆荼摇了摇头,“他纵然有经略谋策,也抵不过那些人的蛮横行径。”
陆知命微笑道:“你以为,一个人到了武力巅峰,是什么光景?”
娆荼想了想,“便是无人能敌,睥睨天下。”
“不对。”
“不对?”
“世间之人、之物,在变化之中,却逃不过变化。一个人若能跳出枷锁禁锢,超然物外,便是贫道所以为的巅峰。”
娆荼拧眉道:“沈筑做到了吗?”
“若无牵挂,他或可成圣。”陆知命卖了个玄机。
娆荼的心揪了起来,陆知命是告诉她,沈筑是最有可能超然物外的人,但他有牵挂。“我曾经听萧彦宁说过,儒家成圣,释家成佛,道家成仙,是天底下的大神通。如果……如果能真正成就儒圣,他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至少……能达到与寻常人一样的寿命。但是……此事在于沈筑,你强求不得。”
娆荼苦涩一笑,低声道:“是啊,我若强求,岂不是也与钦天监的半舌道人一样,妄图逆天改命了。”她垂眸想了想,对陆知命道:“先生此话,就当从未与我说过。”
陆知命点了点头。
娆荼又笑道:“刚才听先生自称贫道,先生以前说过不敢以道士自称。”
陆知命微笑道:“斩杀半舌道人两条性命,初窥门径。”
外面的门忽然又被人重重拍了几下,“老板娘,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开门,生意还做不做?”
陆知命道:“是浔阳公主的人。”
娆荼冷笑一声,对门外叫道:“什么时候开门是我乐意,你是谁养的狗,也敢到我门前来撒野?”说着她让陆知命先歇息,自顾自去灶房烧五月和衡文衡秀的早饭。
五月早就没了睡意,在屋内看书,衡文衡秀被外面持续不休的拍门声吵醒,两个小包子揉着眼睛走到院子里。四只小眼睛看不出个所以然。
“娘请,有人买点心。”衡秀率先清醒过来,跑到灶房去喊娆荼。
娆荼倒了热水给衡文衡秀洗脸,衡文道:“我夜里梦见爹爹来看我了。”
娆荼一笑,“那你爹爹是什么样的?”
“嗯……没看清……但是他说话声音好好听,像学堂里的先生。”
衡秀眨了眨清亮的眸子,好奇道:“真的啊?”
“嗯,真的。”衡文很认真地道。
衡秀跑去揪着五月的袖子,“五月哥哥,我要和你一起去学堂。”
娆荼端了米粥馍馍上桌,故意沉下脸问:“去学堂干什么?”
衡文惦记着学堂先生请吃糖的事情不能和娘亲说,一个劲地给衡秀使眼色,奈何小丫头视而不见,只是理直气壮道:“我也要去读书。”
娆荼将一块小乳酪甜糕塞到衡秀的嘴巴里,“是去读书还是去吃糖?娘做的甜糕哪里不如先生的糖?”
说的衡秀一愣一愣的,衡文幽怨地看着衡秀,“你答允过陆叔叔不说的,你说话不算话。”
衡秀瘪了瘪嘴,一边嚼着甜糕一边委屈道:“我没说,是娘亲自己说的,不怪我。”
娆荼拿筷子敲了敲碗沿,“好了,都不许说话,吃饭!”
五月吃过了饭,听着外面的敲门声,有点犹豫,不知道还要不要去学堂。娆荼包起他的书册,“五月,愣着干什么,走,送你去学里。”
五月拧紧了眉毛,忧心忡忡道:“要不,先别去了。”
娆荼一笑:“怎么,你害怕了?”
五月连忙摇头:“我不怕,我只是……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