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面面相觑,皆有些尴尬,接着让他们更尴尬的话就传了过来,“沈筑,你就是个斯文败类,衣冠禽兽,连妓寮嫖客都不比你沈大人心急……”
沈筑一把按住撒泼的娆荼,堵住她的嘴气急败坏,“娆荼,你再给我说句试试!”
娆荼被他堵住嘴,自然是说不出来,呜呜哝哝半晌,憋得面红耳赤,珍珠大的眼泪滚落下来。
沈筑见她如此,缓缓放开手,实在气的厉害,带动胸口的旧伤,他起身拂袖而去,再不与她啰唣半句。
杨谦看到他家大人气势汹汹地出了茅屋,正琢磨要不要远离几步避避风头,便听他断喝一声:“杨谦,你还愣着干什么!备马回城!”
杨谦心里哀叹了一声,提醒道:“大人,马在谷外峡道口。”
沈筑头也不回往峡道方向去了,杨谦连忙跟上,直到了峡口外沈筑翻身上马,也没一句指示。
杨谦指着十几个府兵迟疑道:“大人,这些人要不要撤?”
沈筑怒道:“撤什么?给我留在这里,好好盯紧那个不守妇道的女人!”
杨谦咽了咽唾沫,这是他见沈大人头一回这么生气,他跟了沈筑六年,从没见他发过这么大的火。
沈筑策马便走,行了几里路后,忽然勒马急停。杨谦看着他的脸色缓和了些,小心翼翼问:“大人可是少带了什么东西,要不要回去取?”
沈筑斜了他一眼,“不必拐弯抹角,我与那女人无话交代。”
“是。”杨谦暗叹,心想,口是心非的也不全然是女子。
沈筑吩咐道:“待会回城,我先去宫中一趟,你回去将那女人的几个丫鬟都接过来,外添几个稳重的嬷嬷。让她……在那将养一段时日。”
“是,裴夫人那边若是问起,如何交代?”
“直言是我之意。”
暮色降临时,娆荼半倚在床上,捧着一个手炉,透过半开的窗扇看着远方山峦,神思幽远,不知飘去何方。
山鬼走过来试了试她的手炉,皱眉道:“姑娘想什么呢?炉子都冰了还捧着!”
娆荼回过神,低头看了眼手炉,问道:“这里面是什么香?”
“名叫雪中春信。”山鬼压低了声音,“是主子给的,对姑娘身上的毒有镇定之用。”
娆荼眯了眯桃花眸子,“雪中春信,真是个好名字,无怪冷香之中,又夹带了春日朝阳之气。”她看向山鬼,“昨日,你的主子来过?”
山鬼点了点头,低声道:“主子来看了姑娘,给姑娘喂服了一颗血蟾丹。”
娆荼不再说话,继续看向窗外,山鬼重新在香炉中点了香,推她道:“姑娘,你怎么总是闷闷的?你给沈大人气走了,难道后悔了不成?”
娆荼睨了她一眼,“这几日没编派上我,你难受?”
山鬼笑道:“姑娘总闷着,没病也闷出病了,我这不是想逗你笑笑嘛!”
“我笑不出来,别白费心思了。”
山鬼看着娆荼一本正经的脸,“喔”了一声,点头道:“果然是舍不得沈大人。”
气的娆荼往小丫头脑门上狠狠一戳,“谁会想那个薄情郎?”
小丫头偏着脑袋问,“姑娘说薄情郎三个字的时候,心里想着的是沈筑沈大人呢,还是那个叫沈宴冰的书生呢?”
娆荼微微皱眉,山鬼看似无心之言,却在她心间掀起了轩然大波,她想的,究竟是谁呢?
山鬼若有所思道:“五王爷俊美如谪仙,南宫公子翩翩少年郎,谁都比那个爱生气又小气的沈大人好!”
娆荼呸了一声,“别贫了!你倒说一说这几日京城如何?”
“姑娘你是不知道,你和沈大人消失这几天,城里闹得鸡飞狗跳,皇帝的御林军恨不得把地砖都翻一遍。”
“哦?”
“先说南宫公子吧,首先,他是最倒霉的,被南宫如慕那老头子痛斥了三个时辰,老爷子非说他对姑娘你见色起意,行苟且之事时被沈大人撞见,然后一不做二不休对沈筑来个杀人灭口。”
娆荼脸上浮起笑意,“南宫老爷子就这么不相信他的独孙?”
山鬼叹了一声,“南宫少爷眠花卧柳的事情做多了,信任值低。后来老爷子威胁说要上家法,又说要绑到圣前以死谢罪,南宫夷吾急中生智,谎称知道沈大人在何处,这才逃了出来,在外面一顿好找。但是也巧,真叫他先找到了你们。”
“后来是他通知了杨谦和你?”
“是啊,不过南宫公子是个闲散的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连老爷子都没告诉,估计金陵城到现在还一团糟。早先浔阳公主跟裴氏闹了一通,公主认定是裴氏买凶劫了姑娘,要将裴氏收入狱中盘问,裴氏只装病不理会,暗中不知派了多少人找沈筑呢。”
娆荼点头,“是够乱的,也够憋屈。”
“说到憋屈,那得首推五王爷。因风雪夜五王府前的那一场风波,京城都传五王与沈筑结了梁子,这次沈筑失踪是五王动的手脚。瑜亲王将此市井传言透露到御前,惹得龙颜大怒,五王就被召入宫中着实挨了一顿痛骂,并且被禁足三个月。皇上还说若真查出此事与五王有关,就革了五王的黄册。”
娆荼听到这里,忽然笑看着小丫头,将山鬼看得心里发毛,“姑娘,我可没骗你。”
“你知道的消息不少,皇城之外也就罢了,只是皇宫大内发生的事情,你也说的如同亲身经历一般,这是为何?”
山鬼眨了眨眼睛,心虚道:“我听道上的人说的,姑娘你也知道,我以前是混江湖的……”
“胡说!庙堂内阁之事,江湖如何知?”娆荼的神情变得严厉,“山鬼,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你首先是我的人,然后再是你主子的死士。”
山鬼低下头,只好老实交代:“都是听部内其他死士说的……”
“抬起头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