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凌霄坐在巨大的妆台前,面前的雕花铜镜足足可以照出她大半个身子。
她双肩露出大片凝脂白肤,镜中妖冶的红唇微勾。
谢侧妃的姑母?靳南衣的母亲?嗯?受了她的赏赐?
还真当她是个大度的人了?
她身后一个眉目深刻,唇极薄,一脸英气的女子半躬着身子,看装束打扮当是这宫中的女官。
“你如何认为?”美丽的女子开口问道,“靳南衣会是哪一边的?”
“臣……不知。”那少女浅淡答道,眉目不改。
“嘭”的一声一盘的珠花落地,郎凌霄眉眼中多了几分狠戾之色。
“好,真好,司幽凰!”
郎凌霄一声怒吼后,那女子不惊不卑的跪地,默默地收拾落在地上的珠花。
“谁要你收拾了?!”郎凌霄一脚将那珠花踢到很远的地方去。
那少女住了手,一声不吭的跪在地上。
“本宫让你说,你今日若是不说,本宫便派人,现在就让你哥进宫!”
她话音刚落,就瞥见那英气少女眼眸之中闪过一丝惊惧,她不能让哥哥进宫,外男深夜进皇宫,被发现了,不是死路一条么?
郎凌霄心中暗自得意,勾唇道:“你是知道的,本宫说的话,你哥不敢违背的……本宫要他进宫,他就会进宫,反正……”她意味深长的勾唇,“本宫要他往东,他不敢往西,本宫要他去死,他就不敢活着!司幽凰你想清楚!本宫不过是要你回个话,这么难吗?!”
柜子地上的少女挣扎了一下后,紧咬着的唇瓣松开,极轻极浅地答道:“靳南衣为璃王恩典轩城北路之解元,又得璃王赏识殿试及第。但靳南衣嫡母一派为谢氏宗族,谢国公府从表面上来看,确实是站在太子一边的,可也不全是……谢相谢赟便就看不出具体帮衬这哪一党,况,更有传言谢相与璃王走的也很近……”
郎凌霄慢慢地靠近女子,道:“所以,你的意思是?”
“是。谢国公府若是想弃掉谢侧妃也不是不可能的。”跪地的少女沉声平淡说道。
“哈哈哈……”雍容美丽的女子一甩衣袖,大声笑了起来,“这天下,这朝堂,太子之势力如日中天,璃王卿泓再清正廉洁又如何,用命拼却的只是一个笑话!这么多年了,他带着尚方宝剑奔走东西南北,清查各部势力,他们以为太子不知道,我父亲不知道吗?不过是那些人找太子和我爹买的官,他们正想借璃王之手来铲除呢!璃王卿泓他除去了旧人,就能任用他的新人吗?痴人做梦!”
司幽凰低垂着头,默不做声。璃王卿泓与太子卿灏的手段和势力相比无疑是弱了些儿。不过那个温润的男子,并不像是一个为权利而生的人,那个人,他不若不是为了自己,便是为了自己的三皇子。
至于靳南衣,的确是一个难以琢磨的人,复杂的和那个人一样……
司幽凰无视耳边的聒噪,整理着自己的思路。
末了,那女子的聒噪声还没有消减,她不甚反感地皱眉,却一直沉默。
“本宫命你放出话去。”郎凌霄说道,“说靳南衣在今日白马寺祈福中吐血晕倒了,身子十分薄弱。”
司幽凰眉头又是一皱,道:“是。”
身子太弱,也是不得委以重任的。
朝中重臣,没有身子太过于薄弱的,这男子虽手段精明,进退有度,却身骨脆弱,这样又如何得朝堂长期托以重负?
况且,男子身子太弱,本就是一件不光彩的事情。
“对了,还听说这靳大人喜欢男人,那你便命人传他体弱多病,没那个能力,所以便只能被男人压在下边,反正怎么难听怎么说!反正本宫以后不想再听到这人的名字了!对,要让他声名狼藉!无法立足!”郎凌霄说道,面目显得愈加狰狞。
司幽凰微皱眉,答:“是。”
末了,郎凌霄坐在座椅上喘息着,显然方才情绪太过于激动了,于是自行倒了一杯水,缓解了一下。
◆
在佛寺里只住了一日,次日顾九便将寡月送回了东城的宅子里。
顾九将隐月阁交与紫砂和杜师傅去打理,自己则搬去和寡月一起住了。
还没有呆足两日,顾九就觉得自己回到了以往在江南的日子,做饭熬药,给他研墨倒茶。
每天花心思做让他眼前一亮,又颇有食欲的菜肴,她知道寡月也是会做饭的,做的还不赖,可是他的确没有多余的时间。不仅有自己的公务要处理,还因为他治理蝗虫有功,被勒令编撰一部关于蝗灾的产生和治理的书籍,这些都够他忙的了。
所以现在顾九在一旁照顾他,最主要的就是催促他吃饭、喝药和休息。
小易他们不敢对他说重话,可是顾九不会,而且寡月也只听顾九的。
如此又过了几日,九月结束了。
寡月这几天看着养的白净圆润了不少,小易就咋舌的感叹:主子怎么就跟小猪仔似的,养几天变化就这么大了……
寡月一个锋利的眼神扫过去的,小易立马打断了自己的想法。
顾九也觉得奇了怪了,这人连吃的也赖定了她做的了?
只有她能养好他吗?
或许再过几天就会变得气色极好,英俊潇洒了。
寡月这几日都没有去藏经阁了,每日也只是进学士阁自己的房间,晚了就回家,也没多和其他的人接触。
看了眼天色,他将笔和纸收好,又将砚盘里头多余的墨汁倒在墨瓶里。
他本是极爱惜墨的人所以没回这墨砚都没有洗,等着次日来了再蘸了水继续用,可是进了学士阁后,发现他每日留着的墨砚都会被人冲喜干净。
罢了,他不想麻烦别人,便自己抱着砚盘和笔往洗砚池去。
正是离院的时候,一路出来的时候,有许多人朝他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