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公寓的门,温锦言突然从门后蹦了出来,大叫:“surprise!”
他头戴红色圣诞帽子,黏着大大的白色胡子,穿着一身红色棉衣,脚上还穿红色靴子,乍一看,滑稽极了。
“不是惊喜,是惊吓。”阮清歌拎着购物袋向厨房走去,经过餐桌时,实打实被惊喜到了。
只见原本白色的餐桌上铺了一层红丝绒台布,上面摆了两个精致的银制烛台。红色的蜡烛跳动着红色的火苗,晕染着一派温馨的气氛。餐桌的正中心摆着一盘烤火鸡,旁边是烟熏火腿、圣诞三文鱼、圣诞布丁等等美食。
“这个惊喜吧?是我这个圣诞老爷爷送给你的圣诞礼物。”温锦言走来,那双深邃的黑眸也闪着欢乐的火苗。
阮清歌切了一声,“不就是从酒店买来的吗?这个礼物也太肤浅了吧。”
就在这时,叮咚一声,门铃响了。
温锦言抬起腕表看了一下,笑容慢慢从唇边浮现出来,对阮清歌说:“我的另一份圣诞礼物已经送到了,快去外面签收吧。”
阮清歌将信将疑地去开门了。她还没看清,一个蓝色的小身影就扑进她怀里,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妈妈!我好想你!”
阮清歌见到了日思夜想的儿子,直接就哭成泪人了。“承光,让妈妈好好看看你,长高了很多啊。去年你才到妈妈这里——”
温承光抹去眼泪,抽抽噎噎地说:“我有好好吃饭,好好锻炼身体,妈妈,我已经变得很健康了。”
餐桌上,一对久别重逢的母子又哭又笑。“承光,你恨妈妈吗?”阮清歌摸着他的脸,怎么看都看不够。
温承光回道:“老实说,刚开始会有一点点,连妈妈的电话都不想接。可是,爸爸告诉我,妈妈是在为自己的梦想奋斗。等妈妈成功了,一定会回来的。妈妈,爷爷和奶奶知道我来,让我告诉你,温家是你永远的家,哪一天你想回来了,温家的门永远为你敞开。”
阮清歌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她不停地给儿子夹菜,然后就看着他吃。她自责外加愧疚,身为承光的妈妈,她真的亏欠他太多太多了。
电视上正在播放圣诞节的特别节目,熟悉的圣诞歌不间断地飘了出来,成了这顿圣诞晚餐最温馨的背景音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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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承光缠着阮清歌给他讲故事,直到晚上十一点才终于入睡。阮清歌走出卧室时,温锦言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
“这一年,谢谢你照顾承光。你把他教的很好。”阮清歌由衷地感激道。
“谢什么?他也是我儿子。”温锦言放下报纸,眉毛一挑,“想听故事吗?”
“嗯。”
温锦言向她招了招手,待她坐到自己身边时,讲起了刚刚在报纸看到的一则故事:“传说,爱神的儿子光明之神有一天晚上梦到了自己的死亡。爱神为了保护自己的儿子,请求世间万物都做出一个不会伤害他儿子的承诺。只是她忘记了最不起眼的槲寄生。光明之神的敌人利用这点,扔出槲寄生的枝条,刺死了光明之神。世界从此没有光明,陷入黑暗。但最终,在他母亲和世间万物的努力下,光明之神活了过来。爱神十分高兴,她许诺将给所有站在槲寄生下的人一个吻。爱战胜了死亡,这个传说也流传了下来。”
阮清歌听得很入迷,“然后呢?”
“然后有个传统,如果在槲寄生下相遇,男人就要亲吻女人,而且女人不可以拒绝。”温锦言颇有心机地指了指身后,让阮清歌去看圣诞树上挂着的槲寄生,不给她反应的时间,吻了上去。
他的吻很轻很柔,不像上次在走廊外的粗暴霸道,仿佛只怕再一用力就会弄疼阮清歌,吻得小心翼翼却又缠绵缱绻。
“清歌,想过我吗?”温锦言捧着她的脸颊,深深地望进她的眼睛里。
阮清歌如实地点了点头。她想他,每天每夜都在想他,越想就越心痛,可是根本无法说服自己不去想他。
“我们忘了过去,重新恋爱,好吗?”温锦言又说。
“……晚安。”阮清歌没有正面做出回答。她不是不知道这个回答会让温锦言失望,可是那个心结仍然还卡在她的心中,她没有信心,也没有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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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学业,承光在美国逗留了一天,就回去了。阮清歌开车把他送去机场,临登机时抱着儿子又哭成了泪人。
独自一人在异国他乡闯荡,早已炼就了她坚强的心,可是,唯独这个儿子,总是让她泪崩。
“妈妈答应你,忙完时装周,就回中国陪你。”阮清歌连连保证着。
温承光就怕她反悔,连忙和她拉了拉勾:“妈妈,说话算话。快点回家吧,我们都在等你一家团圆。”
三天后,阮清歌在同一个机场,又送走了温锦言。
“清歌,我很期待你的时装周,加油。”温锦言礼节性地拥抱了她,眉眼间不乏落寞。她的心硬的跟石头一样,除了安静的等待,温锦言毫无法子。
“谢谢。”阮清歌也客气地回道。
温锦言扬了下手中的护照和机票,笑了笑,“回去吧。我不想你看见我离去的背影。”
“那……一路顺风。”阮清歌往前走了几步,回过头,他还在看着她,嘴角依然向上翘着。
他不想让她看到他离去的背影,可是,他究竟目送了多少次她的远去?阮清歌不敢细想,只怕在多留在这里一秒,她就不舍得放他回去。
晚上九点,路上车流渐稀,就连路灯投下的暗影都显得十分寂寥。雪却是落得越来越大,如絮如羽,漫天舞落。
马路中央也铺满了一层苍茫而稀疏的白,偶尔压过几道车痕,蔓延到看不见的前方。
阮清歌将车停在马路边。路灯光芒笼罩下的雪花,如同一群圣洁晶莹的精灵在翩翩起舞。她摇下车窗,夹着雪花的寒风一下子就灌了进来,呼的一声,把她的头发全都吹乱了。
她顾不得去整理头发,伸手去接飘进来的雪花。洁白的小精灵,瞬间就融化在掌心,变成小小的水珠。
凉凉的,像极了她现在的心境。
阮清歌打开电台,主持人正在用非常标准的美式发音播报着一则新闻。
“下面播报本台刚刚收到的消息,今天晚上八点五十三分,一架波音777型客机在太平洋坠毁。这架波音客机,是于今天晚上七点四十五分从纽约机场起飞,执行前往中国北京国际机场的日常飞行任务。目前已经证实这架飞机上有乘客312名乘客,包括114名中国公民。失事前五分钟,失事飞机曾发出过紧急求救信号。不幸的是,发出信号后不久,即与地面失去联系。目前警方已经紧急派出军舰过去搜救。在极其严峻和寒冷的气温条件下,形势极其不乐观,警方预测乘客的生存几率渺茫。”
疼痛来得太过剧烈和意外,阮清歌整个人都呆滞了。
锦言在那架飞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