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九辰就毫无预兆的发起了高烧。
府中并无退烧药物,孟梁只能给九辰敷冰降热。即使加了两条棉被,床上的少年依旧剧咳不止、冷得瑟瑟发抖。
孟梁唤了两声,见向来警觉的九辰毫无反应,才敢掀开被子,悄悄探看他伤势。
手臂伤轻,尚无大碍,但他身后杖伤,没及时用药,皆已颜色黑紫、高肿化脓,显然是发炎了,心口处一片乌青,显然是被巫王踢出来的,只怕早不止外伤那么简单了。
孟梁心急如焚,悄悄唤来碧城,吩咐让他从后门出去,寻个大夫过来。
九辰忽然睁开眼睛,哑声道:“别去。”
孟梁知他倔强,断不肯在自己的君父面前示弱,忙偎到床边,心一横,拿捏着这少年的死穴道:“殿下病得很重,再拖下去,如何按时去威虎军报道?”
九辰果然有一丝动摇,默默抿起嘴角,望着床顶发呆。
许久,他偏过头,一双黑眸,湛湛如寒夜星辰般,冷冰冰道:“父王若知道,我擅用医药,只怕,连入威虎军的机会都不会给我。你要害死我吗?”
就算孟梁忠心不二,不会出卖他,可如今又多了个碧城,他的一举一动,如何逃过父王的眼睛。
如果那截枯枝真的落入父王手中,只怕,他此刻已知,鸣冤鼓响,与世子府脱不了干系。
“老奴不敢!”孟梁鲜少见他语气如此强硬,一时慌了神,不停的搓手。搓了会儿,孟梁似是有个主意,一咬牙,双膝跪地,道:“老奴有句话,不说不快。”
“说。”
孟梁忽然叹了口气:“殿下性子实在太过倔强了。”
九辰有些古怪的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孟梁却道:“老奴原本有个哥哥,幼时,但凡亲戚邻里送来了好东西,有好吃的,爹娘总会先给老奴吃,再给哥哥;有好玩的,也要老奴先玩腻了,再给哥哥玩。殿下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九辰翻眼,显然不屑于参与如此幼稚无聊的讨论。
孟梁却十分坚持的望着他。
九辰无奈,想了想,只能道:“定是你爹娘喜欢你,不喜欢你哥哥。”
孟梁摇头:“爹娘对我们兄弟二人,视如一辙,同样疼爱。”
九辰再想,道:“定是你哥哥懂得谦让,凡事都让着你。”
孟梁又摇头:“那时我们兄弟皆年幼无知,哪里懂得这些兄友弟恭之道。”
九辰失去耐性:“我不猜了。”
孟梁这才道:“那是因为,老奴天生爱哭闹,哥哥却总安静的躺着,不争不闹。爹娘只当老奴爱吃爱玩,哥哥不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