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1 / 2)

帝欲 绿柳新妆 2314 字 11天前

燕脂温声说道:“别怕,宫里还有太后她老人家呢。你与贤妃又交好,她也一定会护着你。至于孩子的事,回来之后,我与皇上说,让你亲自带着他,好不好?”

温如玉眼中满是震惊,嘴唇嗫嚅了几下,眼泪簇簇而下,哽咽说道:“娘娘……”燕脂好言宽慰了几句,她眉头却未曾舒展。

坐了一会儿,不顾燕脂的挽留,执意要走。燕脂只好叫人抬她的肩舆,让来喜去送。

温如玉走到门口时,忽的回头展颜一笑,“娘娘,你给宝宝赐个字吧。”

燕脂一怔,这好像是皇甫觉分内的事儿。见她目光殷殷,又不忍拒绝,“好,你容我想一想。”

温如玉又一笑,缓缓说道:“娘娘的学问,如玉是信得过的。等孩子大一些,便请娘娘授他们功课,好不好?”

燕脂只觉心中苦涩,一种凉意渐渐升起。她虽然笑语晏晏,神色温柔,说的却分明便是托孤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更,熬夜真的很辛苦,看到亲们的留言又觉得很幸福。

就让柳柳一直幸福到死吧。

☆、绸缪

她笑语晏晏,神色温柔,说出的话却是安排的不厌其详,只听得燕脂阵阵生寒,几疑她是作托孤之言。

“霍”的一声,燕脂猛地从床上坐起,双眼迷乱,嘴里惊叫道:“如玉,如玉!”

移月今日值夜,忙披衣坐起,轻声叫道:“娘娘,娘娘,醒来!”

燕脂的眼珠慢慢有了焦距,对上了移月的脸,急急抓住她的手,哑声叫道:“移月,如玉呢?”

移月心知她梦魇,柔声笑道:“娘娘莫怕,温荣华好端端的回流云浦了。您忘了吗?来喜亲自送的。您怕是做梦了,须知梦都是反的。”

她的声音不急不慢,娓娓动听,就像淡淡的迦南香,有安抚人心的力量。

燕脂长出了一口气,拂了一下脸颊,触手冰冷潮湿。

她拉紧了被子,只觉浑身都寒津津的。屋里只余角落两盏灯火,书柜桌椅俱都影影绰绰,望之犹如鬼魅。

“移月,你把灯挑亮些。”

移月应了一声,拿过一盏掐丝珐琅的灯台放到床前的梅花圆几上,又往熏炉了添了一把百合香。

小小的烛火挣扎跳跃而起,照亮了一方空间,燕脂这才觉得心里有了活气。

利益月见她眼神怔怔,自己搬了一把红木杌凳放在床边,“娘娘,你若是睡不着,奴婢陪你说说话。”

燕脂出神的凝视着烛火,“我方才梦到了如玉,她浑身是血,怀里抱着个小小婴孩,只是哭叫着‘娘娘救我,娘娘救我!’”

移月柔声说道:“娘娘,你只是忧思重了。关心则乱,你想着温荣华,才会做这样的梦。良媛现在的身份何等重要,不会有人敢加害与她。”

燕脂眼中悒郁,“如玉的神情很是奇怪,我心里不安,总觉得像有什么事要发生。”

移月垂下眼帘,低低一笑,“荣华知道娘娘待她亲厚,知道娘娘要离宫一段时间,舍不得也是自然。她怀的是皇长子,各方都看着她,心思难免重,情绪失常也是有的。”

燕脂默然思量。如玉心中一定别有隐衷,若无紧要之事,她绝不会张皇至此。

北巡,她却是有她的打算,不能不去。

几番事在心里揉来揉去,终是难下决断。静坐了半个时辰,才压下心头隐隐不安,叫移月熄灯,自己复又躺下。

心里已决定明天去太后宫中,拜托她老人家多多照拂。

烛火闪了一闪,映的移月的脸庞眉目略略阴沉。

温如玉在门口下了肩舆,等来喜走后,才绕道偏门。还未来得及问接应的小德子,就听到一声声短促的闷哼,像是被人掩住口舌,呼叫不出。她神色一变,急急回了自己的院落。

红芍身上还穿着她素日长穿的藕色对襟衫子,一动不动趴在春凳上,从腰部到大腿,血迹斑斑。

贤妃望着她,先喜后惊,“妹妹,你这身打扮为的是什么?姐姐怕你口渴,送了木瓜汁过来,却只见这个死丫头穿了你的衣服来哄骗我。妹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温如玉扶着腰部慢慢蹲下身子去探红芍的鼻息,眼里已有泪光闪烁。见她只是暂时昏厥,方才松了口气。

贤妃的面虽带笑,目光却像针一般锐利。她只淡淡一笑,“姐姐,你怕是误会了,这件衫子我不喜欢了,就送给红芍。至于妹妹这身打扮,只是想去外面走走,喘口气。”

贤妃敛了笑意,“妹妹,圣心眷隆,才让你移到此处安心养胎。你若任性,姐姐与你,谁都得不了好。妹妹是聪明人,你且记得,这一切都是皇上的意思。若你执意要做糊涂事,谁都帮不了你。”

温如玉面上一白,却是默然不语。

贤妃走到她面前,伸手要摸她的肚子。温如玉向后一闪,她的手便停在半空。

她死死的盯着温如玉,慢慢说道:“妹妹,我们是这后宫中真正没有依仗的人。你只有我,只有我是真心希望孩子出世。你既然已经对皇上死心,就应该明白燕晚洛更加靠不住!燕家和王家本就是一丘之貉!”

温如玉的笑渐渐隐去,目光幽幽望着贤妃,“姐姐,如玉人虽愚笨,却也能分得清谁是真心,谁有所图。姐姐放心,如玉一定不再办糊涂事。”

贤妃一怔,冷冷看她半晌。忽的一笑,放软了声音,“妹妹明白就好。夜也深了,姐姐不扰妹妹休息。红芍这个丫头,姐姐便带走了。”

温如玉脸色一白,看着小太监将昏死的红芍拖着出去,银牙深深咬紧下唇。

贤妃笑着看了一眼屋里跪着的宫女太监,柔声道:“都起来吧。还有下个再敢教唆主子,红芍就是你们的下场。”

一屋子的人噤若寒蝉,她这才笑着扶着流裳的手,轻移莲步,走了。

温如玉面如白纸,牙关格格直响。屋里的春凳还未撤去,血迹晏然。她颤抖着将手抚上去。

修长如玉的手指,殷红的血迹,宛若雪地寒梅,凄清绝艳。

她慢慢将手覆在肚子上,眼泪无声流淌。孩子,你要记得,这是你第一个亲近人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