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2 / 2)

王汀抿了抿嘴唇,拍了拍口袋里头的王小敏,示意它询问情况。

王小敏对于自家主人跟帅哥见面不是为了风花雪月花前月下卿卿我我,而是为着那个没完没了的陈洁雅的事情,十分不满。它已经烦了,连问话的声音都带着赌气:“喂!你们有没有看到一个要死不死的女人啊?”

王汀立刻伸手弹了一下王小敏的脑袋,无声地警告闹脾气的小家伙。人命关天,就算陈洁雅早就没命了,起码得让她入土为安。

王小敏委屈地掉了两滴金豆子,王汀又摸了摸它的脑袋之后,它才嘟嘟囔囔地开了口:“喂——你们有谁能听到我说话吗?就是礼拜六的晚上十一点多钟,这里躺着个长头发的女人。她被三个人带进酒吧了,是什么时候出来的?嗯,她当时应该是晕乎乎的,肯定要有人拖着她走。”

旁边的路灯跟广告牌都没有搭理它,王小敏又想掉金豆子的时候,迪厅打了个呵欠,懒洋洋地回答了问题:“噢,是那个屁.股上纹了玫瑰花的女人吗?”

王汀一时间尴尬到不知道该怎样问周锡兵这个问题。她哪知道陈洁雅屁.股上的纹身啊!她想了想,打了个电话给凌夕:“那个,凌夕啊,你有没有跟陈洁雅一块儿死过澡?她身上有没有纹身?”

凌夕“啊”了一声,茫然地表示自己没印象。陈洁雅家在本地,十分嫌弃学校环境简陋,基本上都是回家去洗澡的。她没什么印象:“反正刚上大学那会儿应该没有吧,军训时我没看到过。后来,我就不清楚了。”

这个问题最合适的回答人选是陈洁雅的母亲。可惜的是,因为她情绪过于激动,昨晚跟于倩的母亲厮打过程中,手被划伤了。送到医院治疗以后,医生为了防止她情绪失控下自伤,给她加了镇定安眠的药物,她刚睡着没多久。

王汀想了想,问周锡兵要了陆娴的电话。陈洁雅失踪之前,跟陆娴一块儿健身洗澡的,后者应该清楚她身上到底有没有纹身。

王小敏又羞又气,冲着迪厅大吼:“你耍流氓!你看人家女孩子的屁.股,你真不要脸!”

迪厅理直气壮:“我一大老爷儿们不看小姑娘的大胸脯大屁.股的,难不成看男人的?”

可怜王小敏在固定资产界是横着走的,处处受宠,个个都惯得它不行,第一次碰上这种开口耍黄腔的家伙,顿时气得要掉眼泪。王汀只好安慰自家被变相性骚扰的小姑娘:“乖乖,我们不理它。来,跟漂亮的小姐姐打招呼吧。”

时间是上午九点半,陆娴的声音听上去十分困倦:“喂——噢,她的纹身啊。嗯,是有个纹身,在腰臀之间吧。至于是什么时候纹的,我就不清楚了。你们要是有什么问题的话,就一次性问干净吧。我真的不想再掺和关于她的事情。”

“陆娴。”王汀忍不住唤了她的名字,轻声道,“陈洁雅已经失联一个礼拜了,没有任何她的消息。”

“是吗?”女孩的声音听上去十分冷漠,“真是太遗憾了。”

王汀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只好跟她道谢,挂了电话。王小敏十分不满:“讨厌啦,小陆陆还没跟我讲完惊险故事呢。”

王汀警告地瞪了它一眼,它才满心不情愿地继续招呼迪厅:“没错儿,是有个这样的纹身。”

迪厅赞叹了那个纹身真漂亮,然后才懒洋洋地回答:“是有这么个人,嗯,来的时候三个男人架着她,走的时候,是两个女人扶着她。还给她披了件衣服,不过屁.股上的玫瑰花我还是看到了。从进去到出来,大概就三四分钟吧。”

这么说,的确能解释得通警方为什么没有在监控中发现陈洁雅了。不少人是冲着黑光舞来这家迪厅的,但也有女孩子不愿意被人趁机揩油,所以会出来避一会儿。黑光舞开始的那几分钟,有不少女孩出来了。混在其中,身上又披了其他人衣服的陈洁雅,就完美地消失在人潮中。

王小敏还在试图做迪厅的思想工作:“你不能这样的,盯着人家女孩子的身体看,很不好,这叫性骚扰。”

迪厅委屈得很:“她自己要脱衣服给大家看的,我又不是瞎子。”

旁边的监控突然间开了口:“嗯,是的,这里的女孩子还有人脱光了跳舞呢。我们总不能捂着眼睛吧。对了,王小敏,奶茶,那个扶着人的长发姑娘骂了一句,你他妈的敢偷喝我的奶茶?!”

王汀目光一凝,脑海中一条线慢慢地串了起来。

神秘人给陈洁雅喝了一杯加了料的奶茶,等到药性发作以后,他先是将陈洁雅送到了三个专业捡尸体的混混待着的慢吧里头。可是陈洁雅当时药效发作有限,人还没有完全失控。她应该察觉到了不妙,可是基于对这位神秘人的好感,她再次上了他的车,想要去医院或者是想回家。可是神秘人将她丢在了迪厅门口。

这个时候,也许是碰巧,也许是他或者他的同伙玩了伎俩,梁秋购买的加料奶茶消失了。很有可能在有心人的暗示下,梁秋将怀疑的目标锁定了陈洁雅。此刻正处于药效发作期的陈洁雅就成了她泄愤的对象。而那三个本来就很可能是来找她的混混,就成了梁秋泄愤的最好帮手。

王汀转过了脑袋看周锡兵,轻声道:“是两个女人将陈洁雅扶了出来。”

周锡兵直接打电话回去:“再次提审梁秋,就说,到底谁偷喝了她的奶茶。”

第58章 能干的人(十九)

这个女孩子年纪不大, 却有丰富的街头生存智慧。撒谎对她来说, 仿佛是家常便饭一般。即使警方调出了监控录像,她依然狡辩表示自己没有印象。

“警察同志, 你以为挣钱有那么容易吗?我们不陪客人喝酒,人家根本就不会买酒的。”梁秋冷笑,“我们可没有舒服的办公室坐着, 什么都不干就有钱拿。我挣的每一分钱, 都是浸泡在我的血和泪当中的!”

监控室里头,六子忍不住叹气:“现在的姑娘们都是戏精上身吗?残忍自私又冷酷!”

赵处长瞥了他一眼, 沉声道:“别把相亲失败的怨气带到工作中来。”

老吴跑过来敲门, 扬了扬手中的宗卷, 大声道:“找到了, 另外一个帮忙扶着陈洁雅的姑娘找到了。”

根据这位当时一并从迪厅里头退出来的姑娘的口供,上周六晚上的黑光舞时间, 她嫌咸猪手太多,就和朋友一块儿往门口躲。旁边有个女的扶着同伴出来,像是使不上力气,她就主动过去搭了把手。

“那个女孩应该是着了道, 脸色都不对了。她朋友怕她在里头被人欺负了, 急着带她出去,我就帮忙扶了一把。嗯, 我们出门朝右边走了一段, 她朋友说她不舒服想吐, 就扶着她在边上吐了。当时她朋友说他们自己人过来了, 我就先走了。她俩的朋友啊?我隐约记得有几个人朝那个方向走,就没有太在意了。”

赵处长将烟头摁灭了,吩咐手下:“想办法撬开他们的嘴巴,继续搜查周围的情况。这个梁秋,不可能带着陈洁雅出门就是为了吹冷风而已。”

审讯室里头,老吴接手了讯问工作,他敲着桌子道:“陈洁雅偷喝了你的奶茶,所以你找人教训她。小姑娘,你的脾气不小啊!”

梁秋快速眨了两下眼睛,矢口否认:“我不记得了,我喝酒了。我不喝奶茶的。”

老吴嗤笑出声,在梁秋有点儿反应不过来时,他突然间变了脸色:“梁秋!你吸.毒卖.淫,证据我们手上都有呢!知不知道监控里头的口型也能判断人的语言?你当时说的每一句话,我们都有证据!你的三个同伴不是偶然从迪厅里头出来,无意间发现陈洁雅的。是你找了他们,让他们将陈洁雅拖进迪厅。因为你的奶茶不见了,陈洁雅当时明显是喝过奶茶后的反应,她甚至还吐了点儿奶茶,被你看了个正着。”

梁秋脸上的每一块肌肉都紧绷了起来,她像是一只狡猾而残忍的野兽,等发现自己已经掉入了猎人的陷阱时,她想的不是乖乖束手就擒,而是伺机反击逃跑。她咬着嘴唇,沉默了半晌还是硬着头皮道:“我不记得了。我承认我有点儿小癖好,干我们这行的就没有毫无嗜好的……”

老吴没有给她继续说下去的机会,冷笑道:“你的记性还真是奇怪啊。行,你以为咬死了不说话,警察就拿你没办法了?你们一路撒谎到现在,我们警方照样调查破案。本来看你年纪不大,还想给你机会挽回一下,在这纯粹就是我们想多了。你继续守着你那点儿破秘密吧!反正你们四个人呢,从犯总比主犯判的轻。陈洁雅只有一个人而已。”

这一回,梁秋的脸色终于变了。她结结巴巴道:“我,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个人,对,我当时看出她不对劲儿了。好,我承认我以为她偷喝了我的奶茶,想要问她把钱给吐出来,所以才拽她进迪厅的。可是黑光舞的时候,有人想拽她去那个。我看不下去。杀人不过头点地,那女的一看就不是做这行的,说不定是被人哄着来玩的大学生。我虽然初中都没正经毕业,我也是热爱学习的。我看她的样子,很可能被人忽悠了。她们这种女大学生最蠢,男人放个屁她们都能当成是仙气。”

老吴敲着桌子,厉声呵斥:“你为什么觉得她是被男人骗了?她是跟男人一起来的?”

梁秋眼睛快速地眨了两下,结结巴巴道:“我,我不知道。可我当时就是觉得有双眼睛在盯着她。就一会儿的功夫。等我再去看的时候,也没看到什么人。反正我有点儿毛毛的。我当时改了主意,想拖她出去吹冷风,吐出来,等过了药性就好了。是有个姑娘主动帮我搭了把手,出去以后,我怕那女的跟我聊天,我就说不清了,所以我才骗她说我朋友来了。嗯,之前我的确喝了酒,我也有点儿难受,又吹了风,就扶着墙开始呕吐。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她不见了。”

说到最后四个字的时候,梁秋打了个寒噤,又强调了一遍:“她不见了。一开始,我以为她难受,滚到边上的草丛或者花圃那边去了。可我找了一会儿,没有找到人。我自己又非常难受,怕有人会趁机占我便宜,我就先走了。后来的事情,我是真不记得了。第二天早上醒来,黄志他们过来找我,想出手他们前一天晚上摸到的东西时,我们才反应过来,那个女的就是东西的主人。我们当时都觉得这事儿有些诡异,就想将东西赶紧出手拉倒。后来,后来是看到了她家发传单,才改了主意。”

赵处长盯着监控里头梁秋的脸,朝话筒里头说了句:“问她陈洁雅是什么时候死的。”

旁边的六子瞪大了眼睛,似乎有点儿不敢相信的模样。

老吴脸上没有显露出震惊的端倪,只突然间开了口:“梁秋,陈洁雅是几点没的气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