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正浓。
偶尔的一下下梆子声突兀的出现,提醒人们防火防盗防王策。
这光景,多数人都已经睡了,也就只有少数特别勤奋的武者,还在做最后的修炼,也是准备要休息了。
王策在这时忽然出了房间,像一根煮熟的面条扶墙而走,直奔厨房。这一幕,余矫恰好看见了。
这素来阳光爱笑的少年上司,面色惨白乃至发青,好似连续在房间里撸管三天之后的形象,一整个落入余矫的目光中。
他去了……厨房?余矫诧异万分,少年上司要是这会儿跑去皇宫,她大约也不会惊讶,这两三个月来太多事能证明对方的胆色了。可去厨房?这算什么?
“红糖,红枣!一窝炖!”王策钻在厨房里的自言自语钻入耳。此乃上一世学来的传统食补。
“血参一只,大角鹿一只……”王策默念出来的,是这世界更加有效的补血也补身子的办法,当然,这是极好的办法,也是极昂贵的办法。
后一种,能让任何一个大量失血的人,在短短几天内,保住身体元气,也恢复并调养身子。乃是采用各种少见的上等药材,价格自然极昂贵。
这价格,莫要说旁人,就是王策也多少感到吃不消。若非这次早就准备超负荷复活战灵,要不是过两天就是决战,他也不会早早就准备这么多。
余矫收起功法,她心知肚明,律京正在变得十面埋伏。可她是北衙的人,北衙从来没有胆小怕事的传统。
所以,王策让她走,她却回来了。只因为,她相信王策这一边会需要能办事,哪怕传话的人。
余矫也是北衙子弟,也是从小试大试中脱颖而出,她比王策早了四届。最早的时候,她多少一丝嫉妒一丝怨怼,如今自然早已烟消云散,反而剩下佩服。
余矫是真心返回,一心想为少年上司做点什么。她也知道,她所知的东西,并不全面,少年上司也不会把太重要的透露给她。
王策不太理会北洲房的事,他是辖制,而不是直接执掌北洲房。这是有分别的,辖制的意思就是他想管就管,不想管就不管,相当于北洲房的太上皇。
或许是信任?或许是北洲房不够实力?
余矫返回,却被冷落,并无怨怼。想了想,钻入厨房:“大人,我来帮你!”
“那敢情太好了。”王策松了口气,他不是五谷不分的那种人,下厨房也是会的,可此时身体太虚了。
靠下来休息一会,见余矫忙碌起来。王策也算是百忙之中想起,不无歉意道:“余参领,这些曰子我没太理会你,这其实并非不信任。”
“属下明白。”余矫点头一笑,说得难听一点,北洲房连被收买的资格都没有。
王策欣慰一笑:“我辖制北洲房一些曰子了,没重用,并非不可用。实情是,你们最强的领域,并非在战斗上边。此番迁移之后,才是重用北洲房的时机。”
北洲房一个神化高手都没用,用来打架?那就太蠢,太浪费人才了。余矫这帮人,最擅长的是搜集分析并刺探情报,而不是打架。
沉默好一会,余矫迟疑道:“大人,当曰我听你说过,组建锦衣卫?那是?”
“大约是另一个北衙。”王策的口吻中充满不确定,他说锦衣卫一半大约是玩笑,另一半那就不好说了。
另起炉灶!余矫心中一颤。王策察觉,笑道:“你莫要多想,朝廷和陛下多半会答应组建锦衣卫。”轻轻的捏拳:“目光要放长远。”
余矫若有所思,又暗自不解。王策显然是直奔两衙指挥使去的,何必另起炉灶?传言中,王策与陛下有矛盾,莫非是真的?
西梁在北唐的攻势下,节节败退。朝中这会儿已经在着手谋划统治西梁的土地了,如果吞并西梁,北唐的八府战区就必须重新调整。
从北唐往西北,相当广袤的土地,据说内阁和军机院在大肆争论战区调整,军机院的意思是组建第九府,内阁的意思却是在现有的基础上调整。
如果组建第九府,战区范围一定是掐在东洲和北洲之间。想起少年上司的潜台词,余矫面色微变,莫非朝廷打算让王策来组建第九府?
余矫摇头甩掉杂念,那些离她太远了,踌躇一会道:“大人,律京这一边危机重重,你一个人怕是什么也做不了!”
…………余矫显然有疑问的话,让王策悲怆一叹!
余矫说的没错,他在这律京,可谓孤家寡人。
首先北洲房没一个能打架的,峡谷之战,足以阐述一个事实,没有武宗的修为,那就最好滚远一点,莫要来律京搞风搞雨。
宋云仙是一个冷清的姓子,神出鬼没,王策指天指地也不会指望她。小武帝是冲着王重溪才帮他,所以,他也不会把希望放在小武帝身上。
他王策再跋扈,能在大律的地盘上吆喝“我的地盘我做主”?
今次,比去年北唐叛乱,还要凶险十倍。这儿是律京,乃是九洲第一强国的地盘,他得罪的,和他反目的,是律帝。不死鸟,是律帝不惜代价也要得到的。
莫要说他王策,就是一个武帝,估计律帝也会毫不姑息的说灭就灭。
去年王策有唐帝信赖,节制大内营和两衙,手底下高手如云。看似凶险,其实早在唐帝的棋盘上。今次,他手底下半根毛都没,怎么跟大律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