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疏桐隐约听出了一些不寻常的意思来,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外祖母中风,难道……”

夏馥安笑,“你可别想那么多,罪魁祸首可不是我。我猜,今世舅舅和舅母和离,是因为舅母当年迫害林晚容一事东窗事发了吧?”

“是舅母做的?”夏疏桐惊道,“舅母害了外祖母?”

“是啊,”夏馥安笑道,“可怜的外祖母,动也不能动,话都说不了。不过有一次她可是开了口哦,只可惜当时是我在她身边。”

“你帮着冯氏害外祖母?”夏疏桐气愤道。

“是又如何?”夏馥安反问道,“我和秋表哥情投意合,可她却为了补偿你强行逼秋表哥娶你为妻!她难道不该死吗?舅母一直帮着我,我不过是回报一下她罢了。”

“你们这对婆媳真恶心。”夏疏桐咬牙道,强行按下心中的愤恨,她不能生气,一生气就等于着了夏馥安的道了,无论如何,也不能表现出生气。

夏馥安慢悠悠道:“只可惜,就算他娶了你,他的心也一直是我的,成婚四年,他可曾碰过你一根手指头?”夏馥安嘲笑道,“你以为秋表哥能看不上你那副小身板?”

前面的话,让夏疏桐气得忍不住想当场发作,可是在听到她最后一句话时,夏疏桐下意识地挺了挺胸,什么小身板?她的胸脯饱满如同水蜜桃,很明显比现在身材纤细的夏馥安大了不止一个号。

夏馥安看到夏疏桐的举动后愣了一愣,紧接着有些羞怒,当年,她的身材虽然没有夏疏桐这般丰腴,但也绝对不会像现在这般干瘪,谁能想到夏疏桐前世的那副小身板今世竟然能长成这样!

夏疏桐勉强找到了一个能让自己变得主动的突破口,慢条斯理道:“这一世,才是正确的,我拿回了原本属于我、你不配拥有的这一切。”

夏馥安冷嘲一笑,“谁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当年你嫁给秋表哥的时候,你以为你赢了吗?结果还不是独守空房四年后被休弃,那四年,你觉得好过吗?后来,你风光嫁给孤竹王的时候,我和表哥的婚宴冷冷清清,你以为你赢了是吧?熬到头了是吧?结果还不是没几个月就死了。你注定没有那个福分。”

“是你让海东青杀了我。”夏疏桐道。

夏馥安听了她这话,微有诧异,很快又笑道:“我哪有这个能耐?”她顿了顿,“怎么?你前世直到临死前都不知道是谁杀了你吗?”

第106章

夏疏桐心中震惊,她的死和夏馥安无关?可是如果不是她做的, 那会是谁做的?而且, 听夏馥安的意思是,她前世之死真的不是意外, 而是人为, 夏馥安也知道凶手是谁。可是她前世从未与人结仇,除了夏馥安,她当真想不到是谁要害她了。

夏馥安低低笑出声来,“姐姐,可要小心身边的人哦,现在对你好, 以后说不定就会杀了你哦。”

夏疏桐心中一沉,总觉得夏馥安这句话意有所指, 指向了她身边一个最不可能的人。夏馥安的话似乎有些把握,是啊, 前世她死后,夏馥安还好好的活着, 她应该知道自己死后的一些事情, 毕竟堂堂孤竹王妃当街遇刺身亡, 这事不小。

前世,在她死后夏馥安的日子应该也过得很好吧, 成为护国公夫人, 和秋正南鹣鲽情深。不过这一世, 只怕难了。

想到这, 夏疏桐也笑道:“妹妹想什么,姐姐心中也清楚。前世的靠山,今世说不定说倒就倒哦。”今世,夏馥安是无论如何都回不去前世那种稳操胜券的状态了。

夏馥安以为她是在吓唬自己,不以为意。

夏疏桐“好心”提醒道:“妹妹若还有这个精神,不如去护国公府看看你的秋表哥吧。”

夏馥安听到她这话,心中隐约生起一些不祥的预感来,只是面上不显,笑道:“妹妹就不打扰姐姐了,先告退了。”

夏疏桐也笑道:“姐姐身子还有些不舒服,就不送你了。”

夏馥安走后,夏疏桐收了笑,寻思着该如何是好。

现在海冬青随在她爹身边,她忽然有些不放心了,如果夏馥安去找海冬青说些什么……不过也不可能,夏馥安就算说了前世的事,也只会被人当疯子,海冬青也不会听她的。

她现在身边正是需要用人的时候,茯苓又去照顾她舅母了,夏疏桐思虑再三,休息了一下,午后去了长生药铺。

茯苓是她的丫环,不可能一直跟在舅母身边,而且茯苓只是会武,医毒方面只是略懂,能帮舅母挡明的,却躲不了暗的。夏疏桐准备给舅母另请女医贴身照顾,再提醒舅舅给舅母身边安排几个会武的丫环,这样才是万全之策。

她斟酌再三,决定请陈郁金的夫人桃之帮忙,陈夫人细心体贴,其温柔的性格也与舅母很合得来。

夏疏桐到了长生药铺后,直接开门见山,将来意表明了。陈夫人二话不说便答应了,这些年来她一直都不知道如何报答夏疏桐,反而一家子一直受她恩惠,如今好不容易有个需要她的机会,她自是求之不得的。

其实夏疏桐会请她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如今陈夫人的长子和次子已无需她照顾,他们最小的女儿长恩已经五岁了,前不久她听他们说已经准备给小长恩启蒙了,请了西席后陈夫人的时间就更宽裕了。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陈夫人值得她信任。

二人谈好后,夏疏桐还准备下午去护国公府,就没有多待了,走的时候,正好碰到陈长生回来,却是鼻青脸肿的。

夏疏桐见了陈长生这模样,吃了一惊,连忙问道:“怎么了?”

陈长生今年已经十三岁了,见了夏疏桐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挡住脸,含糊回了一句,“桐桐姐姐,没什么,就是打了一架。”

陈夫人忧心忡忡道:“你怎么又和他们打架了?娘不是和你说了,别招惹他们……”

“我没招惹他们,是陈多德他们先动手打我的!”陈长生有些生气道,还欲说些什么,可是见夏疏桐在场,又住了口,径直入屋了,像是有些委屈。

陈夫人有些不好意思地对夏疏桐道:“让您见笑了。”

“没什么,”夏疏桐关心问道,“长生这是在书院里和人打架了?”她看陈长生还穿着书院的儒服,如今年假刚过,这才刚上学没几日,怎么就和人打架了,看他模样像是积怨已久。

“是啊,书院里有些学生就是这样,也没什么大事。”陈夫人简单道了一句,像是不欲多言。

夏疏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其实,长生所在的那间书院,在定安城还是数一数二的,寻常人还不一定进得了,怎么就会被人给欺负了?堂堂长生药铺的少当家,谁会无端端地欺负到他头上来?那些皇亲贵胄都是入的国子监呀,也不会去民办的书院里上学。

夏疏桐忽然想起了什么,她觉得刚刚长生提起的那个名字似乎有些耳熟,加上刚刚二人欲言又止的神色,她恍然问道,“刚刚长生说的那个陈多德,可是陈郁宝的长子?”

陈夫人见她猜到了,叹了口气,点了点头,“正是。”

陈郁金本是陈氏药行的嫡长子,其母早逝,其父续弦后,继母朱氏生下一子,便是这陈郁宝。陈郁金年轻时受朱氏迫害,遭宗族除名,宗族另立陈郁宝为嫡长子,数年前继承了家业。长生药铺近些年在定安城内打响名号后,陈氏药行的人开始注意到了陈郁金,之前也有派人来药铺找过不少麻烦,陈郁金不缺钱,花钱消灾,使了银子一一摆平了,还以牙还牙了几招,陈氏药行的人吃过几次大亏,知如今的陈郁金没那么好对付,总算是消停了。

只是这几年长生药铺越做越大,陈氏药行的人又坐不住了,还想请官府来施压,好在长生药铺背后有夏疏桐这个小东家,官府的人看在护国公府的份上,不敢动长生药铺。

这些本是父辈之间的争斗,可是谁知道孩子们长大后到了同一所书院,就跟着斗了起来。

夏疏桐拧了拧眉,“长生性子老实,这不被人欺负了?我们该想想办法才是。”这些年来,她也是将长生当弟弟看待的。

“您不必担心,这几日我已经在同夫君商量了,准备给他配个会武的书童在身边照顾一下,应当无事。”

“如此可行?”夏疏桐有些迟疑问道,“要不同夫子们说一声?”只是,跟夫子们说这些有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