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最奇妙让人无法理解的是,这样的面孔,那样的眼睛,看人时偏给人以“亲近甚至怜惜”的感觉。
和蔼的目光落在伏波身上,伏波如坠冰窟。因为他看懂了老者的目光,那是他把伏波看成了自己,或者一部分。
不论多么难看丑陋的人,总不能对自己生出厌恶,不然就没办法活下去。顺着老者的头颅往下看,伏波很快找到原因,明白他为何会有那种目光,又为何会把自己看成他。
头颅以下是身体,身体上又长着无数颗头。人头狗头老鼠头,蛇头鸟头还有蟑螂头,总之但凡能够想到的东西,他身上全有。那些头颅不停变换形状,彼此交换彼此重叠,一时竟分不清其数量到底有多少。唯一相同的是,它们的脸上均有着与老者一模一样的神情:亲近、友好,还有怜惜。
看着自己,焉能不亲近。
迎接同伴,怎能不友好。
望着后辈,岂能不怜惜。
更妙的还在后面,之前伏波一直在狂奔,纵然身陷牢笼亦从来没有停下过;然而不管他怎么跑,老者都好像吊在其头顶稍后约百米的位置,始终保持不变。就好像有一根不会弯曲的绳子将他与伏波连在一起,是慢是快,是走是跳甚至后退,全然不受影响。
“你是谁!”惊恐的伏波厉声断喝,狂暴水龙忽起。
“我是谁?喔,你是在问老夫的姓名。让我想想,时间太久了......”
水龙咆哮威势涛涛,老者根本什么都懒得做,任其轰在自己的身体上;耳边只听嘭嘭连续几道闷响,老者身躯上的头颅炸开不少,伏波却仿佛被大锤横扫的豆子一样飞了出去,一路喷洒鲜血。
“这不可能!”
没有人比自己更熟悉自己,伏波马上就意识到,击伤自己的正是自己刚刚施展的神通。
这怎么可能?
伏波确信自己没有看错,对方根本没有出过手,周围没有任何法器;既然如此,自己的神通因何像“反射”一样打在自己身上?
还有,对方呢?
老人也受了伤,没有皮的面孔上多出几个窟窿,正以无法想象的速度愈合。只是愈合归愈合,愈合之后仍旧没有皮。
“唉,你怎么还不明白,老夫就是往生的终点。你与我之间命理相接,早已不分彼此。”
抬手擦了擦唇边的血,老人怜惜说道:“打我就是打你,然老夫不会死,你恐怕受不了自己多少次打,我说的对不对?”
“绝不!”无边恐惧自心头升起,伏波毫不犹豫再度出手,暴跳三连击。
结果正如老者所讲,伏波狂喷三口血,精神萎顿不成摸样;老者陪着他吐血,吐完血依旧精神抖擞。两者之间依旧如被绳子拽住,分不开,连距离角度都没有一点变化。
“看到了吧,说了你还不信。”
老人身上的头颅碎掉不少,神情丝毫不觉懊恼失望,相反有些兴奋;那种混沌的感觉也比刚才淡了不少,就好像一滩混着泥沙的水,渐渐被澄清一样。
“呃对了,被你打几下,老夫好像想起来我是谁,我姓林,叫......叫什么来着......”
“林老匹夫!”
心里满满绝望悲愤,伏波怒吼道:“为什么找上我?”
“因为你最弱,实力被压制得最厉害。”老人的话让伏波想哭。可不是么,周围八方四面千万里没有一丝水意,数他最倒霉。
“本座还有同伴,他们不会放过你,萧十三郎不会放过你。”伏波色厉内荏恐吓对方,有点死马当成活马医的味道。不知道为什么,他特意把十三郎抬出来,纯属本能。
老人不以为然,说道:“他们和你一样,都是老夫的有缘人。”
眨一眨没有眼皮的眼,老人似乎又想到了什么,面带惊喜说道:“老夫知道了,你们用的是老夫的那只鼎,所以才这么容易连接命理。这么说生效了,老夫的路走读了!哈哈哈,不枉我林氏七百年血祭,终究能够成就老夫。”
“对了,刚刚你说什么?萧十三郎?是不是你们的持鼎人?是不是那个有点难缠的小子......”
“......”伏波完全呆住,不知该如何回答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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