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一月以后,很快就要过年了,这晚我们睡下以后大约凌晨两三点钟的时候,我迷迷糊糊间仿佛听见窗外传来两声低沉又隐忍的哧啦哧啦的声音,然后是玻璃破碎和人声,大概几分钟后,有车子发动并离开的声音。
我在睡梦之中并没有当回事,结果静下来没五分钟放在床头的电话响,这回可是真真切切的,我懒洋洋地挨了一会,见对方没有要罢休的意思,只好带着浓重的困意接起。
对面那个家伙倒是很清醒,用特别平和的语气说:“是小强吗?”
我不满道:“你哪位?”
“我是何天窦。”
我同时也听出来了,这老家伙虽然跟我只通过几次话,但他的声音给我印象特别深,永远是宽厚中带着几丝笑意,不紧不慢,就算是你的敌人也让你恨不起来。
不过我现在就恨不得要剐了他,我这人生平最恨睡觉被人吵醒,我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包子,用低沉的声音哼道:“我他妈怕了你了行不行,你要是划下什么道来我接着就是了,能不能明天再说?”
真没想到啊,这几个月来这老东西一直没动静我还以为他憋着什么坏呢,没想到学会半夜打搔扰电话了,没有响两声就挂我已经足感大德了,你说我碰见的神仙怎么都这么不着调呢,不是像老骗子就是像小混混。
何天窦道:“你别挂,听我说,我遭了难了,想来想去能帮我的也只有你。”
我睡意全无,坐起身道:“你说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我没必要骗你。”
我使劲一拍大腿,兴奋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个好消息啊,今儿晚上又能睡个好觉。”
何天窦无语了一会,叹气道:“别闹了小强,你想一想我一直以来有没有真的想害你,我们最多是立场不同,可我不是你的敌人。”
我顿了一顿说:“那我能怎么帮你,你在哪呢?”
“你现在从楼上下来,打开门,就可以看到我了。”
我拨开窗帘往外看了看,黑乎乎的什么也没有,我披了件外衣悄声来到门口,心情禁不住有点紧张,毕竟磕了好几个月,最后虽然我都能化险为夷,可也被老东西整得够狼狈的,现在终于就要见面了。
我深吸一口气,打开门一看,外面果然站着一个老头,只见他皮肤光洁,面带微笑,银丝一样的白发梳得一丝不挂……呃,是苟。总之看起来不但不像个逃难的人,反而更像是一个得体的绅士,我愣了一下道:“怎么是……”我忽然发现这人我认识,这不就是我那位邻居吗?那位老贵族,我们虽然没有交谈过,但见面总是打个招呼。半夜三更的他在我门口做什么?
老绅士冲我微微一笑:“小强,是我。”
我一激灵,全都明白了:我这位邻居就是何天窦,他居然一直就住在我隔壁!
都说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我是实在没想到这么烂俗的推理居然真的有人用在了我身上——烂俗的推理就是给烂俗的人用的,我还真就没想过他就是我的那个对头,失败!
何天窦见我发愣,用手指了指屋里:“我可以进去吗?”
我只好侧身把他让进去,又探头看了看隔壁,发现他房子上的玻璃碎了好几块,看来刚才的声音都是从那发出来的。
何天窦进了我家里,背着手打量着,摸着下巴道:“嗯,装修得不错,那几位皇帝陛下还住得惯吗?我建议你参考一下欧洲宫廷风格。”
我让了座给他,很直接地问:“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何天窦微笑道:“还看不出来么,我家被人袭击了。我只好先来你这里避一避。”
我皱眉道:“作为一个神仙你丢不丢人,怎么会出这种事情?”连我自己也没想到,我们会在这种情况下见面,更让我意外的是,我们之间居然不自觉地就能像老朋友一样谈话。
何天窦摊摊肩膀:“遭报应了呗。”
我猛的离他远远的道:“你会不会被雷劈?”我突然想起来刘老六跟我说的,何天窦就快遭天谴了,看来这不完全是一句玩笑话,据说我上辈子也是被雷给劈死的,我觉得两个如此招雷的人应该离得远一点,要不劈错了容易说不清。
何天窦笑着冲我招招手道:“别紧张,天谴已经遭过了,再要被雷劈那绝对是你连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