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1 / 2)

乱明 喻心 2928 字 16天前

……

黄宗羲加入听众行列后,唐文价马上令各大报纸大力宣传,惟恐顾山讲学声势不够大。

同时,唐文介对黄宗羲的暗示忐忑不安,正准备发函至扬州军情处,请求调查钱谦益近日之动态,结果函件还未发出,就收到了军情处的密报:柳如是前日去过红豆山庄,第二日,与同伴两人,携带婢子五人,雇船逆长江往西,目的地不明。

钱谦益令他的红颜知己去西边干什么?

难道想让他的红颜知己请求都督放他一马?与或是想让红颜知己跑到荆州兴风作浪?一介女子,凭什么让都督放钱谦益一马?或者有什么本事在荆州兴风作浪?

唐文介百思不得其解,只好将顾山情况向荆州汇报,并建议荆州密切关注柳如是动向。

汇报刚发出,唐文介又得到军情处通报,李多义暗中派遣下人与钱谦益联络,而且郑鸿逵通过中间人堵胤锡与钱谦益进行了联络。

事情好像越来越复杂,已经超出了唐文介所能管辖的范围,于是,唐文介将顾山一事委托给副手,自己乘一叶扁舟,前往上海与郭铭彦商议,期望协同一致,共同应对越来越扑朔迷离的局面。

与此同时,报纸将黄宗羲来到顾山听讲学的情况大肆宣传,江南士林犹如发生了地震一般,个个目瞪口呆。黄宗羲的人望丝毫不亚于三翰林,这样一位学界泰斗跑到顾山,难道思辩学真的有用?

越来越多的士子从故纸堆里翻出刊载的讲学内容,开始研读思辩学这门学科。自然,有的士子还未深入,就把报纸扔在一边,还骂道:什么玩意儿?浪费时间!

更多的士子犹如久旱之地碰到甘霖一般,爱不释手,日夜苦读思辩学。

于是,顾山汇集的人马越来越多,几乎有一月成集镇之势。顾山的盛况,最为高兴的要数附近的百姓:骤然聚集的千把人,带来了无穷的商机,百姓们纷纷走出家门,前至顾山兜售小玩意,甚至卖茶、卖糕点……

总之,士子们需要什么,就卖什么,江南百姓的商业头脑,可见一斑。

眼见得士子越聚越多,行知书堂的先生们喜在心头,按照唐文介所吩咐的,准备投出一记重磅炸弹。

次日一早,一名先生在讲解因果关系时,举了一个例子,关于孔子的:

齐景公问政于孔子,孔子对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公曰:“善哉,信如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虽有栗吾得而食诸?”

先生解说道,齐景公问孔子,说要怎么治理国家,结果孔子只是描绘了一个理想社会的情景,并未回答齐景公的问题。齐景公要的是因,结果孔子只说了果,从那以后,齐景公对孔子敬而远之。

先生犹嫌不足,又连续列举了好几处孔子的前后矛盾之处:如“射不主皮,为力不同科,古之道也”与“子钓而不纲,弋不射宿”,“子罕言利与命与仁”与“富而可求也,虽执鞭之士,吾亦为之。如不可求,从吾所好”……

孔子乃至圣之先师,岂容行知书堂如此侮辱?当即有士子愤而跳起,指责行知书堂不敬圣人。更有甚至,当即拂袖而去。

场面一度陷入混乱之中,讲学的先生至始至终,毫无与士子辩论的心思,只是微笑着说道:“吾师,吾更爱真理!”

不过,愤而跳出的士子毕竟是少数,大多数沉默不言。毕竟,这些士子对圣人之言烂熟于胸,平日琢磨时,不少也发现了其中的问题,只是无人敢说出口而已。

今日,行知书堂的先生说出了他们不敢说的话,他们并不觉得不妥,反而有一种畅快的感觉。

这一日的讲学,在一片混乱之中结束。

第二日,当各大报纸将讲学内容刊载后,江南诸多士子一事哑口无言,不知其可。

短暂的沉默之后,狂风暴雨如期而至。

钱谦益和瞿式耜得知后,如获至宝,紧急下令所控报纸刊载反驳文章,直把荆州骂成了无父无君的大胆狂徒。另外,激于义愤的士子不计其数,纷纷在报纸上撰文,痛骂荆州。

骂声铺天盖地,犹如潮水一般涌向顾山。

与以前的骂战所不同的是,荆州方面无只言片语为自己辩解,好像压根就不在乎士子们的怒火。

荆州的沉默,更是激起了士子们的怒火,一些士子干脆组织家丁赶赴顾山,试图采用武力将行知书堂的讲学者驱逐。不过,当他们气势汹汹地跑到顾山后,看到杀气腾腾的护卫后,又灰溜溜地返回,用更加恶毒的语言诅咒荆州。

爆炸式的骂战,迅速引起了全大明的关注,新学之传播,迎来了一次小高氵朝。

第五百六十九章 江南水师

?江南烽火烧得正旺,杨嗣昌要是不知道,那是渎职。网

对于荆州和江南土豪互掐,杨嗣昌是喜闻乐见的。毕竟,骠骑军顺利进驻宣大,杨嗣昌的对手们借机拧成了一股绳子,形成了一股反对势力,让他的压力陡增,布政的难度大大增加。

这个时节,要是林纯鸿针对他再来一起幺蛾子,他非得被逼辞职不可。这对满脑子了却君王天下事的杨嗣昌来说,是绝对无法接受的。

林纯鸿的视线,能被江南的土豪所吸引,这正是他所期待的。

不过,荆州和江南土豪之间,也闹得太过火了点,荆州方面,居然开始质疑孔老二的统治地位,这算什么事?

杨嗣昌是彻彻底底的实用主义者,只要对大明朝廷有利,就是林纯鸿说秦始皇比孔老二仁慈,他屁也不会放一个。

但是,林纯鸿在顾山胡闹,朝廷也开始跟着动荡起来,这点,杨嗣昌就不能坐山观虎斗了。

刚开始,杨嗣昌听闻顾山讲学者大放厥词后,还心头暗喜。林纯鸿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质疑孔子,恐怕会遭到天下人的反对,正好借此牵扯荆州的精力,给他充足的时间,对朝政重新整合。

哪想到,第二日,杨嗣昌就有苦说不出了。

一帮朝臣将雪片般的奏章递到通政司,强烈要求朝廷下旨禁止行知书堂在顾山讲学。更有甚者,还提出禁止开设堂,彻底扼杀一切不稳定因素。

奏章一经上报,杨嗣昌就心知肚明,这股浪潮并非针对林纯鸿,而是对着他来的。

遵从孔老二,算得上大明的立国之本,朝廷自然要竭尽全力阻止这股歪风邪气。但是,他杨嗣昌阻止得了吗?林纯鸿想在荆州说什么,想通过报纸表达什么,天下什么人能阻止?

届时,所有罪责,自然落在他杨嗣昌头上。

杨嗣昌就是用脚趾头也能想到,过一段时间后,弹劾他的奏章必将如雪片一般,飞到朱由检的案台上。

群蝇嗡嗡之下,他杨嗣昌还有精力去办大事么?

杨嗣昌苦恼万分。苦恼之余,又非常羡慕林纯鸿。为什么林纯鸿想做什么事情,荆州上上下下就拧成一股绳呢?

杨嗣昌仔细揣摩荆州的机构设置,方才发现荆州与朝廷最大不同,就是没有都察院。荆州虽有监察府,但监察府主管立法、司法、监督百官,没有监督林纯鸿之责。

在大明,朱由检也会受到来自各方的牵扯,不能任意行事,林纯鸿这样岂不是太逍遥了?